他們走出蘆葦地,這些天雨水少,一連十幾天沒有下雨,蘆葦地裡大多的地方都是幹爽的,幹幹淨淨的走進來,也能清清爽爽的走出去。
“陳錦!小淅哥!”清亮的聲音喊住陳錦和洛淅,像是脆生生的蘋果,一聽就知道是羅山椽。
洛淅從陳錦身上跳下來,将手裡的蘆葦杆丢開,和陳錦并排朝羅山椽的方向走去。
還沒走近就聽見羅山椽啧啧稱奇,小跑兩步繞着他和陳錦上下打量,感歎道:“小淅哥你也太牛了吧,把陳錦真訓成狗啦?”
陳錦冷哼一聲,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在羅山椽頭頂:“我一巴掌送你去換個腦子信不信?”
羅山椽捂着腦袋往洛淅身後躲,大聲控訴:“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太過分了!陳錦你個狗東西,有你這麼欺負兄弟的嗎?我好歹也是你弟弟,奶奶都說你要讓着我!你就知道欺負我,怎麼不敢欺負小淅哥呢?”
“廢話,你是誰洛淅是誰,你倆能一樣嗎?”
“偏心!雙标!不要臉!”羅山椽彎着腰,又從洛淅肩膀處探出腦袋,“來我家吃飯啊,我媽又沒留下小淅哥又沒留下你,心裡可懊悔了。”
“今天不吃了,我奶還在家等我們回去呢,下回吧,下回吃。”
“那就把奶奶帶過來一塊吃呗,多三雙筷子的事情,快來快來!”羅山椽不記打,又竄到陳錦面前,轉頭對洛淅也夾着嗓子撒嬌,“哎呀小淅哥你就來嘛,你來陳錦肯定來,你倆都來那翠奶奶肯定也來。”
“真不去了。”陳錦拉過洛淅的手,往家的方向走,“下回吧,讓阿姨别傷心,說下回我去你家吃三盆飯。”
羅山椽失望地揮手跟他們告别:“行吧,那後天二叔他家喬遷宴你們去不去,說要擺十幾桌席呢。”
“啥?”陳錦震驚地回頭,“二叔擺席了?他不最摳門的嗎?”
“我也說呢,可能最近他暴富了?哎呀總之剛剛他給我媽打電話說這事來着,我正好就問問你們去不去,咱們一塊兒也好有個伴,二叔家小孩太多了,根本沒人能跟我玩到一塊。”
“我回去問問我奶吧,到時候手機上跟你說。”陳錦比了個電話的手勢貼在耳邊,再朝羅山椽揮手告别。
洛淅被陳錦拉着,一前一後地走在有些狹窄的田埂上,好奇地問:“二叔是誰?”
“一個賊摳門的親戚。”陳錦提起二叔這人就有些厭惡,皺起眉頭吐槽,“摳得要命,之前他兒媳婦生小孩,我奶包了一千的紅包,結果那年過年你猜他給我發紅包發多少錢的?”
“多少錢?”
“五十!”
陳錦提起這事就來氣,他和奶奶的生活也不寬裕,就靠着奶奶那點退休金、養老補貼和爸媽按月打來的錢。
二叔說是他們家的親戚,實則平常走動也不多,逢年過節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也就翠奶奶這種老一輩的人,執着于維持着親緣關系。
但二叔是個吝啬鬼,據奶奶說,他還在念書的時候成績不錯,家裡幾個兄弟姐妹,最後全都不念了,隻供着他一個人上學。但他讀也沒讀出個名堂,初中畢業去了技校,那個時候技校出來也有面子,結果他非要開公司,把家裡的錢賠了個幹淨。
老大不小了碌碌無為,沒幹出來什麼大事,反而把家裡親戚的錢借了個遍。
借了一兩千的,隔着兩年還掉,要是借了一兩萬,那要他還錢比要他命還難,一口咬死兜裡沒子,分币都掏不出來。
陳錦把這些事跟洛淅吐了個遍,臨最後還要加上一句:“你知道我那年一打開紅包,發現裡頭塞着兩張二十、一張十塊,心裡有多崩塌嗎?我跟羅山椽互相送着玩的紅包都湊了個六十六,他給我五十!”
“那他這次還擺席?”洛淅也有些想不明白,他和陳錦從綠油油的稻田邊走過,“擺席不花錢嗎?”
“就是說啊,他摳成那個鬼樣子,别嘴上說是擺席,其實上來八個涼菜就結束,然後擱家門口收紅包。”陳錦嫌惡地皺眉,“而且他的兒子、兒子的兒子,人都不行,他們一家人,從他開始往下就跟變異了似的,明明我舅爺舅奶人都挺好的。”
“那我們明天還去嗎?”洛淅承認,他剛因為陳錦燃起友好社交的小火苗,已經逐漸熄滅了。
“回去問問我奶去不去吧,她要是不去,我們也不去。”
“那大狸……”
“下午我們一塊兒出來找,好不好?”
陳錦突然想起自己方才想做又沒做成的事,果斷低頭,捏住洛淅的臉頰,在那雙被擠得嘟出來的嘴唇上親了一口,笑意滿溢着說:“我突然發現你要哭的樣子也挺好看的,但還是笑起來更好看,等大狸回來,給它買個小天才電話手表,這樣它要是跑了,就給它打電話哈哈哈。”
洛淅推開陳錦的臉,對他毫無可行性的提議表示無話可說。
但不可否認的,如果有陳錦在身邊的話,任何突發的意外似乎都不能将洛淅拖進自抑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