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狸重新回到自己的王國,它洗了個熱水澡,将藏于毛發間的塵土洗去。四隻爪子重新白淨、肉墊縫裡的泥巴沒了、歪歪扭扭的爪子磨圓了,兩天沒吃到的貓糧終于也是吃上了。
它滿足地躺在洛淅房間裡那張屬于它的小窩中,尾巴圈着自己的飯碗,懷裡還放着條翠奶奶用前段時間下網撈上來的小魚曬成的魚幹。
舒坦,這才是本喵該享受的生活啊。
大狸眯着眼睛打呼噜,它睡姿極為不雅,抱着小魚幹睡了沒一會,見陳錦不在房間,立馬丢掉飯碗,竄上洛淅的床,鑽進柔軟的被子裡打了個滾。
舒坦,這才是本喵該睡的床啊。
大狸放肆地在洛淅床上打滾,甚至窩在洛淅的枕頭上啃魚幹。
洛淅向來不讓大狸在床上吃飯,他如果看見自己的枕頭成了大狸的飯桌,估計會連着枕芯也一塊丢進洗衣機。
“死胖子!”陳錦在大狸美滋滋撒歡時推門進來,看見歡天喜地坐在洛淅枕頭上吃小魚幹的狸花貓,和滿床都是的碎渣。
他氣得臉紅脖子粗,快步走到床邊,抓着大狸的後脖頸将它提到眼前,斥責道:“洛淅不在你就敢上他的床吃飯了是吧?”
大狸不服氣地抖抖胡須,伸出爪子想往陳錦胳膊上爬。陳錦被它折騰的,沒多久便熄了火,轉而抱住它肥嘟嘟的身體,坐在洛淅床上。
大狸的毛早已經不像它還是隻小貓的時候那般柔軟了。它的毛發光滑,并不長,但很濃密。深深淺淺的條紋覆蓋全身,額頭隐約還能看到極富王霸之氣的“王”字,四隻爪子都帶着紳士手套。
但陳錦不像洛淅那樣抱着大狸一摸就是兩三個小時,他隻幹巴巴地摟着大狸,呆坐在床上對着空蕩蕩的地闆發呆。這弄得大狸反而有些不适應,不停用腦袋蹭着陳錦的掌心。
他自己的房間有些糟亂,洛淅在他床上睡過覺,剛剛他去打掃,拖完地後也還是亂糟糟。反觀洛淅的房間則整潔明亮,沒有亂擺亂放的東西,兩雙鞋整整齊齊貼着牆角擺好,垃圾桶裡幹幹淨淨,桌面上也擦不出一點灰。
幹淨得有些空曠,空曠中顯出些寂寥。
陳錦沒睡過洛淅的床,他抱着大狸,緩緩躺下,将頭靠在洛淅軟乎乎的枕頭上,深深陷進去。他保持這樣的姿勢,僵硬地躺着,看着天花闆上的燈泡。白晃晃的燈似乎化作長矛一根,朝着他刺來時,帶着一擊必中的魄力。
他回想起兩個月前,自己曾言之鑿鑿地對洛淅說:隻要你不願意,我們夏天結束天南海北再也不見。
但當夏天真的趨近尾聲時,他又像個嘴硬的膽小鬼,心裡不知道有多不想分開,嘴上卻還要說沒關系,不管天南海北我也會時時想念你。
其實想念常常與分離挂鈎,而分離又隐喻着痛苦。
“啊……不想和你分開啊……”陳錦喃喃自語。
大狸從陳錦胳膊下鑽出,踩着他的胸口,探出大腦袋看他難過的表情,滿臉都寫着疑惑。但疑惑歸疑惑,它還是伸出小舌頭,舔舔陳錦得側臉。
陳錦笑笑,托着大狸的上半身将它舉起,看着它黑亮的眼睛,認真地問:“大狸子,我是不是有點矯情了?”
大狸搞不懂陳錦在說什麼,它拿尾巴掃掃陳錦得鼻子,兩三秒後一個巨大的噴嚏便将它噴出陳錦的魔掌。
陳錦揉着鼻子,重新攤成大字狀放空自己,并悄然掀開洛淅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将還微微發癢的鼻子埋進被子中,深嗅一口,被滿滿的檸檬味充斥大腦。
“啊——”陳錦高喊一聲,“香啊!”
大狸嫌棄地拿屁股對着陳錦,重新在床腳處找了個地方,把自己沒吃完的小魚幹叼在兩爪之間,繼續專心啃魚。
而陳錦,他将半張臉埋在被子裡,雙眼放空,悶聲自語:“小雨,你說我怎麼回事啊,你一個晚上沒陪着我,我已經受不了了……”
“好想你……你怎麼不回我消息……”
“我明天去看你,你會高興嗎?”陳錦揪着床單,“小别勝新婚小别勝新婚,啊啊啊就不能不别嗎!!!”
他瞪着天花闆,想得迷迷糊糊後打算直接睡覺,還沒關燈就聽見耳邊隐約傳來一道聲音,陰森鬼氣,喊着他的名字,尾音還無限拉長。
“我也中毒了?怎麼聽見誰在外面喊我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