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風，天也陰沉，他們的考試時間定得奇葩，晚上六點還有一場考試，七點半結束後才算是真正的放假，然而宿舍樓已經空了大半，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也能看見早早考完試的人們，三三兩兩推着行李箱往校門口走。

馮希希叽叽喳喳吵了沒一會兒，突然蹲下身，停在路燈邊不走了。洛淅走着走着發現身邊少了個人，回頭一看，馮希希正蹲在路燈下，抱着一隻奇胖無比的橘貓、揉捏它的白色爪子。

橘貓是他們學校裡的流浪貓，素來受學生喜歡，也因為太招喜歡了、整日裡吃了睡睡了吃，已經胖成了一坨。洛淅也跟着蹲下，但他的羽絨服比較長，隻能半蹲着摸了摸橘貓的頭。

“冬天要來了，大橘一個人待在學校，不會受苦吧！”馮希希擔憂地拍拍大橘肥碩的大屁股，哀歎，“要不我把你帶回家養吧！”

洛淅白他一眼：“它是有組織有紀律的，學校有社團專門養着他們。”

“哦對對對，那我申請個領養嘛，被你帶得我還真喜歡貓了。”

“申請隻對畢業生開放。”洛淅無情地戳破馮希希美好的期盼。

馮希希失望地将大橘放下，哭唧唧地跟在洛淅身後繼續往食堂走：“那我畢業一定要領養大橘。”

“我也想把那幾隻小狸花帶走。”洛淅提起小貓就有些興奮。

他十一月份從莨源回來後發現宿舍樓下那隻懷孕的母貓已經生下了三隻小貓崽，跟小老鼠差不多發的小貓崽全都縮在他準備的窩裡。他高興地準備了兩大碗奶，全都推到母貓面前，母貓終于對他放下了戒備，在他試探着将手伸進窩裡摸小貓時，隻淡淡瞥了他一眼便繼續喝奶。

小貓們都是狸花，但毛色不深、看上去像裹了層灰。沒過幾天睜開眼、又過幾天可以在磚石路上蹦蹦跳跳、再過了幾天，一個個長得虎頭虎腦，并排坐在路崖上，對每一個路過的學生行歪頭注目禮。

洛淅喜歡得不得了，覺得這幾隻小貓就像是大狸小時候裹了灰的樣子，他拍了很多照片發給陳錦和羅山椽，結果羅山椽隔了三四天拿到手機、回複說大狸小時候并沒有這麼可愛，并附贈了幾張大狸的奇葩睡照。

寒冬來臨前，洛淅把貓窩搬去了可以擋遮風擋雨的鐵制樓梯下，又在裡面塞了新的被子。剛搬走貓窩的前兩天，大貓小貓都還在原來的地方待着，等某天飄起些綿綿細雨，洛淅從實驗室回宿舍、這才發現那墊着厚厚的小被子的貓窩裡，縮着一大三小四隻毛茸茸，最小的那隻正在一上一下地拿爪子踩墊子，眯着小眼睛沒踩一會兒就困得倒下睡覺。

洛淅撐着傘，蹲在路崖外，隔着一叢在冬季到來後略顯蕭條的灌木，透過枝葉間的縫隙，看着那幾隻縮成一小團睡覺的貓崽。他給陳錦打去視頻電話，但估計是還沒下課，陳錦沒法接，隻能打字交流。他問陳錦什麼時候放假，又說起和自己關系愈發親密的這三隻小貓，問陳錦要不要來看一看。

于是他們很快便決定了，在洛淅放假後，陳錦會來北京，陪洛淅一塊兒回東縣。

有期待的日子總過得飛快，似乎隻追了幾天晨霧、寫了幾份實驗報告，一學期就這麼過完了。洛淅肉眼可見的氣色越來越好，他眼下不再浮着淡青色，雙眸中也多了神采，并愈發熱衷于和馮希希在熬夜後偷偷出校撸串以及把三隻小貓崽帶進宿舍捧在手心裡玩。

天氣預報在這幾日總報道明天有雪，但北京陰沉了三四天，雪始終沒下。馮希希将熱乎的豆漿捧在掌心，他幾乎沒有黑色素的瞳孔像漫畫一樣，從中可以看見清晰的血絲，以及入冬後灰敗的綠化帶。

洛淅将大衆點評的界面打開并遞給馮希希，并問道：“你想吃什麼？”

馮希希依舊打着剛剛那隻大橘的算盤，思考怎麼才能提前收養這隻大肥咪，但在看到他心心念念的餐廳後又立馬将大橘丢在腦後，握着手機驚歎：“娘嘞，怎麼又漲價了！”

“那要不去吃大李小吃？”

“絕！對！不！要！”馮希希毫不猶豫地拒絕，“咱倆這吃了多少次大李了，整天就在他家吃麻辣燙，我真是一點都吃不下了！一個月、不不不、至少三個月，我都不會再吃一口麻辣燙！”

他們說着、走進教學樓。

最後的班會無非就是講些假期安全教育，枯燥的ppt和念經似的聲音，加上暖風呼呼吹，很快教室裡就暖和得讓人昏昏欲睡。洛淅靠着椅背，不知覺中便睡了過去，等被馮希希喊醒，班裡的人已經走了大半。

他揉了揉眼睛問：“怎麼沒喊我？”

馮希希指着自己臉頰上的紅印：“我也才剛醒。”

“好吧，我昨晚睡太遲了，待會回宿舍再睡會兒，你要去實驗室嗎？”

“嗯，我收拾收拾，把崽崽帶回來，不然放假我也一直惦記着。”馮希希打了個哈欠，“你回去睡吧，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飯。”

“辛苦了，我先走了。”洛淅困得又迷糊地垂下睫毛，同馮希希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