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涼飕飕的門縫裡忽然冒出一個人,窗外的斑駁樹影投射到雪白的睡衣上,有種大晚上出門見鬼的感覺。
“靠,大晚上你想吓死老子!”
要不是看在‘鬼’色撩人的份兒上,宋之沛的拳頭絕對招呼上去了。
“抱歉。”
師汀白今晚沒穿西裝也沒刮胡子,套着松跨的家居服,憑白生出三分清秀,倒是符合他的年紀。
“我聯系不上你,怕你出事,就過來看看……”宋之沛有點心虛,在合夥人手機上植入追蹤木馬多少有點不地道,更何況這陰森森的卧房裡好像還有張空床位,他可不想躺上去。
宋之沛指着滿屋子躺屍的床,臉色難看的厲害,“你這是?”殺人越貨、綁架勒索、還是謀财害命?
師汀白具備成為連環殺人犯的潛質,對此宋大律師深信不疑。
“叔公”“我媽”“我爸”“大哥”“二姐”“姑姑”“大伯”“表姐”……
師汀白擡手一一指着床上的人給宋之沛介紹起來。
聽完好友的新年‘全家桶’介紹,宋大律師的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他發誓,過春節的時候都未必能一口氣見這麼多長輩。
“他們?”宋大律師用盡了畢生的巧言令色,“呵呵,我看你們家卧室都打通了,還真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
……
師汀白坐上那張空床,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掃了一眼宋之沛,平靜道:“腦死亡性植物人,家族遺傳隐疾,不久之後,我也會躺在這裡,變成一棵定期等候澆水的樹,還要忍受着護工日複一日的巡查,他們會把我沒有知覺的軀幹拉伸成各種姿勢,會像對待院裡子的花草一般修建我的頭發指甲,若是運氣不好,碰到一個下流點的,說不定還會在夜深人靜的某個時間裡扒光我的衣服,随意的來一炮。”
師汀白清俊的眉眼略顯疲憊,平靜的語調透着一股子難以言喻的瘋感:“宋,起碼有一點你預判的沒錯,我的确要遭報應了。”
“北美醫學發展非常迅速,說不定會有辦法……”往日天天損他會遭報應,現在,宋之沛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
“沒用的,你以為我拼命賺錢是為了什麼,師家三代人在海外瘋狂撈錢就是為了醫治暈厥的怪病,我父母發病前甚至想把我送到南極的荒原上當野人,就是因為有個狗屁倒竈的學者說地球磁場能治病。”師汀白長歎一口氣,從床頭摸出一盒煙,敲出一根。
宋之沛十分熟絡的掏出火機,為他點上。
他們兩個的默契早就超越了友情,但跟愛情八竿子也夠不上,主要是師汀白這小子成天到晚圍着漂亮姑娘轉,感情方面風流的渾身掉渣兒。
“有病還抽煙?别沒等到發病先得了肺癌。”宋之沛一瞬間理解了這小子所有的不擇手段和狠辣算計,師汀白的确是個亡命徒,而且他一直在絕路上狂飙。
“少來,你宋大律師從來不抽煙,口袋裡卻時時刻刻備着火機,從沒見你給别人點過煙,還不是盼着我得肺癌,你們這些金融圈子裡的訟棍,虛僞的厲害。”
宋之沛“哼”了一聲,不快道:“當初就是因為我給你點煙,咱們兩個才勾搭上,我得不到的東西,毀了也不能留給其他人,誰不知道你是我宋之沛的錢袋子,老子這是防患于未然。”
師汀白訝然,有生之年竟然聽到了訟棍的真心話。
宋之沛有錢又有人脈,當年放着大把的精英不要,偏跟他這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搭夥,各種心思師汀白這麼聰明豈能察覺不到,他也沒少借坡下驢的勾引,師先生為自己的英俊潇灑感到羞愧,表情不自然道:“你要是能給我守十年活寡,保不齊我能把你的芳名加遺囑上。”
“滾蛋,什麼時候了還扯淡。”
二人鄰肩而坐,沉默半晌。
突然而至的災難讓長袖善舞的宋大律師有點措手不及,好在他是個見過風浪的,隻管道:“歐洲的醫療水平不錯,宋家在那邊也有些根基,我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