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氏祠堂内,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高聳的屋梁在昏暗的光線中投下長長的影子,宛如巨獸的利爪,悄無聲息地延伸至每一個角落,仿佛随時會從黑暗中撲出将人撕碎。
祠堂内空曠得令人心悸,隻有幾束微弱的燭光透過斑駁的窗棂,投射在牆上的壁畫上。
那些壁畫早已模糊不清,隻能依稀辨認出一些詭異的圖案,像是扭曲的人臉、盤旋的蛇影,或是某種古老的符文。
它們在昏暗的光影中閃爍着,仿佛在訴說着一段段塵封已久的往事,将外界的一切喧嚣與光明都隔絕在外。
師汀白的腳步聲在這寂寥的氛圍中被吞噬,仿佛連他自己都成了這祠堂的一部分。
雲家的老太爺将殷紅的婚書小心翼翼地放在供桌上,奉上香火,遙遙一拜,随後躬身後退,側身站在祠堂大門外的台階上,态度卑微得像個富貴人家的老仆。
師汀白站在祠堂中央,手腳無所适從地面對着一片雲家祖先的牌位,心裡隐隐有些發毛。
他回頭瞅了瞅老爺子,發現對方閉着眼睛,似乎快要睡着了,心裡不由得一陣無語:這老頭兒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就在他猶豫着要不要找個理由腳底抹油的時候,忽然,那婚書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牽引,竟從供桌上緩緩飄了起來。
師汀白瞪大了眼睛,心裡一陣詫異:這祠堂裡明明沒有風,婚書怎麼會自己動?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婚書便在空中瘋狂打轉,像是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操控着,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發出輕微的“呼呼”聲。
師汀白心裡暗罵:這家的祖宗怕也不是個正經的玩意兒!
須臾,大紅色的婚書轉了幾圈後,忽然像是被什麼力量牽引,徑直飛向了祠堂牌位群的最上方,穩穩地落在了中心最高位。
那裡擺放着一塊特别的牌位,通體朱紅,雕刻精美,卻用一塊黑布嚴嚴實實地罩着,顯得格外神秘。
這下,原本閉目養神的雲家老太爺可站不住了。
他猛地睜開眼睛,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嘴唇微微顫抖,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這!”雲松閣要不是一把年紀見過些世面,心髒支架險些吓得脫落。
撲通一聲,老爺子直接跪了下來,額頭重重磕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緊接着,祠堂外傳來一陣細細碎碎的腳步聲,似乎有一群人匆匆趕來。
祠堂中門大開,滿院子的雲家人像是過年煮餃子一樣,噼哩噗噜地跪了滿地,場面瞬間變得混亂而肅穆。
師汀白站在祠堂中央,心裡一陣發毛:這情況明顯不太對勁兒啊!他強壓下心裡的不安,幹脆攤牌道:“老先生,這都什麼年代了,包辦婚姻這一套早就沒人認了。我瞧着貴府的祖先還挺有個性,強扭的瓜不甜,要不,咱把婚事取消?”
“休得胡言!”雲家老太爺猛地擡起頭,聲音裡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老祖同意結親!婚約作數!”他說完,又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随後站起身,點頭哈腰地将師汀白請出祠堂,态度恭敬得仿佛在對待一位貴客。
師汀白一臉茫然:“同,同意了?!”
雲松閣志得意滿地捋了捋衣袖,像個難得被長輩表揚的孩子一樣欣喜:“老祖甚為歡喜,喜酒都多喝了一盞。”
……
師汀白從雲家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有些恍惚。
雲家給他換了一輛新車,車廂裡塞滿了參茸補品,後車座上還放着一大摞現金,仿佛雲家生怕他不滿意似的。
盡管他三令五申,說自己隻是個教書匠,經營着一家瀕臨倒閉的夜校,壓根沒什麼前途,可雲家從上到下仿佛耳朵塞了驢毛一樣,就是聽不出他話裡話外的拒絕。
索性有一件事辦成了——雲家老太爺一句話就幫師汀白辦好了停雲度假酒店的入住手續。
他坐在車裡,望着後視鏡中漸漸遠去的雲家宅院,心裡卻隐隐有種不祥的預感:這場婚事,恐怕遠比他想象的更加複雜。而那祠堂中的詭異一幕,仿佛隻是這場巨大謎團的開始。
*
雲家回來後,師汀白就開始了夜校的夜間營業課程。
由于過往入校學員神乎其神的描述,夜校的營業額每天都在穩步增長,仿佛每個學員都在暗中為夜校打廣告:“來這兒上課,保你見鬼!”
師汀白一邊數着鈔票,一邊心裡嘀咕:這年頭,連鬼故事都能當營銷手段了。
大約深夜11點,夜校一打烊,師汀白就跨上背包,急匆匆地搭上了網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