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殷晚渡伴随着宿醉産生的頭痛醒來,他在床上癱了好一會,才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然後就猝不及防撞進了一雙深不可測的眼中。
“醒了?”百裡微一隻手支着頭,側躺着看着他,仿佛剛才眼中的深意完全不存在。
昨晚殷晚渡醉的深,沾到枕頭就直接昏睡了過去,其速度讓百裡微都有些咋舌,他記得殷晚渡挺能喝的啊?怎麼這麼輕易就醉了的?他還有些話想要問他呢。
紅色寝衣歪歪扭扭的穿在百裡微身上,銀灰色頭發絲垂落在露出一片白色的胸前,殷晚渡卻隻是掃了一眼就迅速移開了視線。
“什麼時候了?”殷晚渡艱難的支起身子,看象已經天光大亮的窗外,心裡已經隐隐有了答案。
“日上三竿了,你竟然能睡這麼久。”百裡微看着他道。
外頭的天光落在雪上反射,更加亮堂明朗,已經不早了。
這下要爽約了,殷晚渡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他和紅鸢約好今日出發去臨城,但如今已經日上三竿,早已過了兩人約定的時間。
于是他的表情有些嚴肅,看得百裡微有些疑惑。
隻見殷晚渡托着宿醉尚虛軟的身子從床上爬了起來,他昨日睡在床鋪内側,大跨步的從百裡微身上翻了過去,自顧自開始翻常服換上。
“你繼續睡吧。”他道。
突然打起精神的殷晚渡将他給吓了一跳,也立刻爬了起來,一邊整理着身上衣物一邊跟過去。
“你這麼着急做什麼?”見着殷晚渡左右忙活,他疑惑問道。
殷晚渡:“出趟遠門,你不必在意。”
百裡微驟然記起這人是要去南方的,還是太子派去的,想來是因為南方的雪災,于是便老神在在的坐到了已經快熄滅的炭爐前,往裡添了一塊炭。
“去吧,我在家裡等你。”他眯着眼睛烤火。
他還以為多大事呢,走吧走吧,走了好啊,自己做事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殷晚渡想起什麼,手裡的動作突然停下,回頭看着他,道:“你不要惹事。”
現在關于百裡微的劇情已經脫離了原著,但是有些情節依舊在進行,他也不确定百裡微現在是個什麼态度。
原書中說他在玉京受盡折辱,最後黑化一直給明昭添堵,回到銀庭耐心經營承襲銀庭王位之後更是明面上和明昭作對,成為明昭征服世界的路上的第一個大反派。
最後百裡微也是死在兩國争鬥之間,明昭将銀庭收服,百裡微就此下線。
如果銀庭注定被明昭滅亡,那麼至少百裡微不要死。
百裡微聽着這熟悉的論調,心裡有些不舒服。
雖然自己不算什麼好人,但是也沒有到殷晚渡需要再三警告的地步吧?
“哦。”他悶悶的道。
殷晚渡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感受得到百裡微心中的不悅。
不過他倒是不後悔說這話,将心裡話說出來了而已。
他将早就收拾出來的包袱背到身上就往外走。
百裡微看着他的動作悶悶不樂,便問道:“你要去多久?”
昨日還是婚禮呢,今日兩人就要分開了?這算是什麼事情?
“應當要年關後了。”殷晚渡站住回頭看他,發現這人垂頭喪氣像是隻被搶了骨頭的狗,于是又忍不住道:“會盡快回來的。”
畢竟他是手握劇本的人。
如今整個南方亂成一團,按着往年的氣候,年關前後就不怎麼下雪了,但是如今卻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又有幾座村莊被雪封了,苦巴巴的等着官府救濟呢。
可惜赈災物資出現大缺口,如今已經是賒欠着救災人員的工錢了,有些地方發生了暴亂,隻不過一直被壓着而已,也就富貴居消息靈通他才知道。
而殷晚渡此行,也是為了這事去的。
他看過原著,雖然并未細說,但是應該也大緻能知道那些被貪污的銀錢去了何處,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或許是覺得糧食不如真金白銀值錢,赈災糧并未損失太多,少了的隻有銀子,算是一個好消息。
更加重要的,是已經不穩的民心。
現在南方就和一個火藥桶一樣,一點就炸,任何一點事情發生都有可能将那些災民逼向極端,今年是大災年,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百裡微沒把殷晚渡說的話當回事,他也知道現在南方有多亂。
“那你保護好自己,南邊現在亂的很……”他看着殷晚渡欲言又止。
殷晚渡看着他,認真的道:“好。”
看着殷晚渡離去的背影,百裡微不知作何感想,總覺得心裡有點堵得慌,前日殷晚渡問出的問題,和自己的想法似乎相去甚遠。
可是既然不喜歡自己,那又為什麼要當街撒錢呢?
還笑的那麼開心。
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
他又回到餘溫尚在的被窩裡滾了兩圈,床上很暖和,還留着一股淡淡的酒氣和海棠香,都是殷晚渡身上的。
就在他快要糾結死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四王子,要用膳嗎?”是陳管家的聲音。
百裡微沒有起來,隻是沖着外面喊道:“送進來吧。”
陳管家把早餐端了進來,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的轉,不時向屏風後看去。
不對啊,這四王子雖然長得好看,但是怎麼看也不像是下面那個啊,但是一想到自家大人早上那健步如飛精神抖擻的樣子,他又有點不确定了。
“兩位銀庭王子說今日中午要來府中見您。”陳管家搖搖腦袋抛開心中的胡思亂想,又道。
昨日的婚宴辦的很順利,雖然兩位銀庭王子臉色漆黑如墨,但是太子在場,他們也不敢造次,本來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兩位長得兇蠻的王子會大鬧婚宴的,結果确實意外的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