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曹地府,一片陰森詭谲,寒風呼嘯着席卷而過,發出凄厲的聲響,仿佛無數冤魂在哭訴。在這幽暗的世界裡,一座巍峨的閻羅殿矗立其中,殿内燭光搖曳,光影閃爍不定,更添幾分神秘與恐怖的氛圍。
“十地宣差,一天封拜。閻浮界,陽世栽埋,又把俺這裡門桯邁。”伴随着一聲洪亮的聲音,淨扮的判官大步走進閻羅殿。他身材魁梧壯碩,一張臉龐猶如雕刻般棱角分明,濃眉之下,一雙眼睛閃爍着犀利的光芒,仿佛能看穿世間萬物。此人正是十地閻羅王殿下的胡判官,因陽世趙宋與金人的戰争緻使生靈塗炭,玉皇大帝削減地獄編制,十殿下之位被裁撤,胡判官因正直聰慧,被委以權管十地獄印信的重任。今日,便是他走馬到任的日子。
鬼卒和夜叉們手持刀劍,整齊地排列在兩旁,那冰冷的刀刃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着寒光。“新官到任,都要這筆判刑名,押花字。請新官喝采他一番。”醜扮的鬼卒雙手捧着一支巨大的毛筆,滿臉谄媚地說道。
胡判官接過筆,仔細端詳着,神色莊重,緩緩開口:“這筆架在那落迦山外,肉蓮花高聳案前排。捧的是功曹令史,識字當該。”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在殿内回蕩。
“筆管兒?”鬼卒好奇地問道。
“筆管兒是手想骨、腳想骨,竹筒般剉的圓滴溜。”胡判官一邊說着,一邊比劃着,眼中閃爍着奇異的光芒。
“筆毫?”鬼卒又問。
“筆毫呵,是牛頭須、夜叉發,鐵絲兒揉定赤支毸。”胡判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在這陰森的地府中顯得格外醒目。
“判爺上的選哩?”鬼卒追問道。
“這筆頭公,是遮須國選的人才。”胡判官得意地揚了揚頭,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寶貝。
“有甚名号?”鬼卒窮追不舍。
“這管城子,在夜郎城受了封拜。”胡判官興緻勃勃地介紹着,仿佛在講述一個傳奇的故事。
“判爺興哩?”鬼卒繼續問道。
胡判官突然手舞足蹈起來,一邊舞一邊笑道:“嘯一聲,支兀另漢鐘馗其冠不正。舞一回,疏喇沙鬥河魁近墨者黑。”他的動作誇張而滑稽,惹得周圍的鬼卒們一陣哄笑。
“喜哩?”鬼卒笑着問。
“喜時節,氵奈河橋題筆兒耍去。”胡判官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在奈何橋上玩耍的情景。
“悶呵?”鬼卒又問。
“悶時節,鬼門關投筆歸來。”胡判官無奈地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落寞的神情。
“判爺可上榜來?”鬼卒好奇地打聽。
“俺也曾考神祇,朔望旦名題天榜。”胡判官自豪地說道,眼中透露出一絲驕傲。
“可會書來?”鬼卒追問道。
“攝星辰,井鬼宿,俺可也文會書齋。”胡判官自信滿滿地回答,仿佛自己是天下第一才子。
“判爺高才。”鬼卒連忙奉承道。
“做弗疊鬼仙才,白玉樓摩空作賦;陪得過風月主,芙蓉城遇晚書懷。便寫不盡四大洲轉輪日月,也差的着五瘟使号令風雷。”胡判官滔滔不絕地說着,臉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判爺見有地分?”鬼卒問道。
“有地分,則合北鬥司、閻浮殿,立俺邊傍;沒衙門,卻怎生東嶽觀、城隍廟,也塑人左側。”胡判官皺了皺眉頭,心中有些不滿。
“讓誰?”鬼卒好奇地問。
“便百裡城高捧手,讓大菩薩,好相莊嚴乘坐位。”胡判官無奈地說道,眼中透露出一絲不甘。
“惱誰?”鬼卒又問。
“怎三尺土,低分氣,對小鬼卒,清奇古怪立基階。”胡判官生氣地說道,臉上露出一絲怒容。
“紗帽古氣些。”鬼卒笑着說。
“但站腳,一管筆、一本簿,塵泥軒冕。”胡判官不以為然地說道,眼中透露出一絲不屑。
“筆幹了。”鬼卒提醒道。
“要潤筆,十錠金、十貫鈔,紙陌錢财。”胡判官獅子大開口,眼中閃爍着貪婪的光芒。
“點鬼簿在此。”鬼卒連忙将點鬼簿遞了過去。
胡判官接過點鬼簿,仔細翻閱着,隻見上面密密麻麻地記錄着各種罪行和鬼魂的信息。“則見沒掂三展花分魚尾冊,無賞一挂日子虎頭牌。真乃是鬼董狐落了款,《春秋傳》某年某月某日下,崩薨葬卒大注腳。假如他支祈獸上了樣,把禹王鼎各山各水各路上,魍魉魑魅細分腮。”他一邊看着,一邊搖頭晃腦地說着,仿佛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待俺磨墨。”鬼卒說着,便開始磨起墨來。
胡判官看着鬼卒磨墨,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期待。“看他子時硯,忔々察察,烏龍蘸眼顯精神。”他輕聲說道,仿佛在自言自語。
“雞唱了。”鬼卒突然說道。
“聽丁字牌,冬冬登登,金雞翦夢追魂魄。”胡判官說着,臉上露出一絲嚴肅的神情。
“禀爺點卷。”鬼卒恭敬地說道。
胡判官點了點頭,開始翻閱點鬼簿。“但點上格子眼,串出四萬八千三界,有漏人名,烏星炮粲。怎按下筆尖頭,插入一百四十二重,無間地獄鐵樹花開。”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宣讀一份神聖的判決。
“大押花。”鬼卒說道。
“哎也,押花字,止不過發落簿剉、燒、舂、磨一靈兒。”胡判官無奈地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疲憊的神情。
“少一個請字。”鬼卒提醒道。
“登請書,左則是那虛無堂,癱、痨、蠱、膈四正客。”胡判官說着,便開始寫起登請書來。
“吊起稱竿來。”衆卒齊聲應道。
胡判官站起身來,看着稱竿,臉上露出一絲嚴肅的神情。“發稱竿,看業重身輕,衡石程書秦獄吏。”他說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絲威嚴。
這時,隔壁突然傳來一陣“哎喲”“饒也”的慘叫聲,打破了閻羅殿内的寂靜。“隔壁九殿下拷鬼。”鬼卒連忙解釋道。
“肉鼓吹,聽神啼鬼哭,毛鉗刀筆漢喬才。這時節呵,你便是沒關節包待制、‘人厭其笑’。”胡判官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一絲厭惡的神情。
“恁風景,誰聽的無棺椁顔修文、‘子哭之哀’!”鬼卒感歎道。
“判爺害怕哩。”鬼卒笑着說。
“哎,《樓炭經》,是俺六科五判。刀花樹,是俺九棘三槐。臉婁搜風髯赳赳。眉剔豎電目崖崖。少不得中書鬼考,錄事神差。比着陽世那金州判、銀府判、銅司判、鐵院判,白虎臨官,一樣價打貼刑名催伍作;實則俺陰府裡注濕生,牒化生,準胎生,照卵生,青蠅報赦,十分的磊齊功德轉三階。威凜凜人間掌命,顫巍巍天上消災。叫掌案的,這簿上開除都也明白。還有幾宗人犯,應該發落了?”胡判官突然大聲說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絲不耐煩。
“人間勾令史,地下列功曹。”貼扮的吏走上前來,恭敬地說道,“禀爺,因缺了殿下,地獄空虛三年。則有枉死城中輕罪男子四名,趙大、錢十五、孫心、李猴兒;女囚一名,杜麗娘:未經發落。”
“先取男犯四名。”胡判官果斷地說道。
不一會兒,生、末、外、老旦扮的四犯在醜的押解下走上前來。“男犯帶到。”醜大聲說道。
“趙大有何罪業,脫在枉死城?”胡判官看着趙大,嚴肅地問道。
“鬼犯沒甚罪。生前喜歌唱些。”趙大怯生生地回答道。
“一邊去。叫錢十五。”胡判官不耐煩地說道。
“鬼犯無罪。則是做了一個小小房兒,沈香泥壁。”錢十五連忙說道。
“一邊去。叫孫心。”胡判官又說道。
“鬼犯些小年紀,好使些花粉錢。”孫心小聲說道。
“叫李猴兒。”胡判官看着李猴兒,眼中透露出一絲嚴厲。
“鬼犯是有些罪,好男風。”李猴兒低着頭,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