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麗娘還是搖頭。
“敢甚處裡綠楊曾系馬?”
“不曾一面。”
“若不是認陶潛眼挫的花,敢則是走臨邛道數兒差?”
“非差。”
“想是求燈的?可是你夜行無燭也,因此上待要紅袖分燈向碧紗?”
杜麗娘聽了,忍不住笑出聲來:“俺不為度仙香空散花,也不為讀書燈閑濡蠟。俺不似趙飛卿舊有瑕,也不似卓文君新守寡。秀才啊,你也曾随蝶夢迷花下。”
柳夢梅聽了,心中一動,想起了自己曾經做過的那個夢。“是當初曾夢來。”他喃喃自語道。
“俺因此上弄莺簧赴柳衙。若問俺妝台何處也,不遠哩,剛則在宋玉東鄰第幾家。”杜麗娘笑着說道。
柳夢梅想了想,恍然大悟:“是了。曾後花園轉西,夕陽時節,見小娘子走動哩。”
“便是了。”杜麗娘點了點頭。
“家下有誰?”柳夢梅又問道。
“斜陽外,芳草涯,再無人有伶仃的爹媽。奴年二八,沒包彈風藏葉裡花。為春歸惹動嗟呀,瞥見你風神俊雅。無他,待和你翦燭臨風,西窗閑話。”杜麗娘輕輕地說道,聲音裡帶着幾分羞澀。
柳夢梅聽了,心中暗喜:“奇哉,奇哉,人間有此豔色!夜半無故而遇明月之珠,怎生發付!”他心中既興奮又緊張,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子。
“他驚人豔,絕世佳。閃一笑風流銀蠟。月明如乍,問今夕何年星漢槎?金钗客寒夜來家,玉天仙人間下榻。”柳夢梅心中驚歎着杜麗娘的美貌,他覺得自己仿佛在做夢,一切都那麼不真實。“知他,知他是甚宅眷的孩兒,這迎門調法?待小生再問他。”柳夢梅定了定神,看着杜麗娘問道:“小娘子夤夜下顧小生,敢是夢也?”
杜麗娘笑了笑:“不是夢,當真哩。還怕秀才未肯容納。”
“則怕未真。果然美人見愛,小生喜出望外。何敢卻乎?”柳夢梅連忙說道。
“這等真個盼着你了。”杜麗娘的臉上泛起了紅暈,眼神中充滿了溫柔。
“幽谷寒涯,你為俺催花連夜發。俺全然未嫁,你個中知察,拘惜的好人家。牡丹亭,嬌恰恰;湖山畔,羞答答;讀書窗,淅喇喇。良夜省陪茶,清風明月知無價。”杜麗娘輕輕地訴說着自己的心意,她希望能與柳夢梅共度良宵。
“俺驚魂化,睡醒時涼月些些。陡地榮華,敢則是夢中巫峽?虧殺你走花陰不害些兒怕,點蒼苔不溜些兒滑,背萱親不受些兒吓,認書生不着些兒差。你看鬥兒斜,花兒亞,如此夜深花睡罷。笑咖咖,吟哈哈,風月無加。把他豔軟香嬌做意兒耍,下的虧他?便虧他則半霎。”柳夢梅看着杜麗娘,心中充滿了喜悅和憐愛。
“妾有一言相懇,望郎恕罪。”杜麗娘突然說道。
“賢卿有話,但說無妨。”柳夢梅連忙說道。
“妾千金之軀,一旦付與郎矣,勿負奴心。每夜得共枕席,平生之願足矣。”杜麗娘的臉上泛起了紅暈,聲音也變得輕柔起來。
“賢卿有心戀于小生,小生豈敢忘于賢卿乎?”柳夢梅連忙說道。
“還有一言。未至雞鳴,放奴回去。秀才休送,以避曉風。”杜麗娘又說道。
“這都領命。隻問姐姐貴姓芳名?”柳夢梅問道。
“少不得花有根元玉有芽,待說時惹的風聲大。”杜麗娘歎了口氣,沒有回答。
“以後準望賢卿逐夜而來。”柳夢梅說道。
“秀才,且和俺點勘春風這第一花。”杜麗娘笑着說道。
房間裡的氣氛變得溫馨而甜蜜,柳夢梅和杜麗娘相互依偎着,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