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現在他自己對冬鸢倒是絲毫不客氣。
難道項原徹底恨上她了?
整個大廳彌漫着淡淡的火藥味,冬鸢縮着脖子匆匆跑進餐廳,吃了早飯後,打過招呼,便叫了宋叔出門。
突然聽到冬鸢要出門,項原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你出去幹什麼?”
冬鸢猶豫了一下,沒吭聲。
裴文雪巴不得這個礙眼的東西趕緊離開,她好讓項原陪她出門看婚禮現場布置。
這會兒便向着冬鸢說話:“她悶了那麼久,出個門怎麼了?”
項原不悅:“老宋也是她能支使的?那我要是出門怎麼辦?”
老宋是項家的司機,平時項原要出席一些重要場合,不方便開着跑車瞎逛,就會讓他開車接送。
在冬鸢進監獄之前,老宋幾乎成了她的專屬司機。
“我不是帶車來了嗎?再說你家裡缺車?你車庫十幾輛車,你綁着老宋幹什麼?咱倆不都會開車?”
裴文雪一通解圍,項原要是再攔着,就顯得無理取鬧了,最後不得不放行。
冬鸢得了他的允許,立刻兔子似的跑出門,一溜煙兒沒了影子。
項原暗自磨了磨牙。
冬鸢上午出的門,再回到家已經晚上十點多。
整個項家靜悄悄的,她特地瞥了眼二樓項原的房間。
項原的房間與她的房間在整個半圓形樓宇的兩端,相對而立。
此刻,房門縫隙一片漆黑,看來他還沒回來。
冬鸢放下心來,緩步上樓,剛推開卧室門,突然“啪”的一聲,燈光亮起,驚得她“啊”一聲低呼出聲。
燈光下,項原側身倚靠在雪白的牆壁上,一隻手按着吊燈開關,另一隻手裡拿着一本書。
冬鸢打眼一瞥,就認出那是《童話故事》。
“哥哥,”她抿了抿唇,有些緊張道,“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用陪裴姐姐嗎?”
往常裴文雪找項原出去玩,要麼到半夜,要麼通宵。
很少有這麼早回家的。
“裴姐姐?”聽到這個稱呼,項原突然發出一聲冷笑,“不是叫‘嫂子’嗎?怎麼現在又變成‘裴姐姐’了?裴文雪不在,你的虛僞也裝不下去了?”
無端被他這麼嘲諷,冬鸢一時間愣在門口,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發這麼大火。
明明她早上出門的時候,一切還好好的。
她小心翼翼地擡眼看他:“我沒有虛僞,我真心叫她的。”
“真心?誰允許你叫她‘嫂子’了?”
“可是……你們不是下個月就結婚了嗎?”
“那跟你有什麼關系?”
“你是我哥哥,所以我……”
“我允許你叫我哥哥了嗎?”
一連被數落了好幾句,冬鸢的眼眶慢慢紅了:“哥……項原,你一定要這麼跟我說話嗎?”
“我知道你恨我,你讨厭我。是我害死了項伯伯,我對不起你,不管你怎麼罵我,都是我活該,是我欠你的。”
“可是,你要是恨我,不想見到我,為什麼又把我帶回家?”
“你幹脆把我趕出去,讓我自生自滅吧。”
“我知道,我是個坐過牢的人,我呆在項家,就是髒了你的地方。”
冬鸢說着說着,眼淚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她本來就瘦,氣色還沒完全恢複,此時這樣一哭,整個人血色全無。
項原面無表情,看到她哭,也不肯低頭。
直到她哭得越來越厲害,眼淚根本止不住,身體虛弱地幾乎倒地,他臉上的冷漠終于挂不住了。
“不過說你幾句,就拿這麼多話堵我,我看你是長本事了。”他依舊嘴硬,可不得不找個台階下來。
冬鸢抽泣着:“今天裴姐姐來找你,我怕自己礙事,特地出門去。這樣你都不滿意嗎?”
“誰要你特地出門了?”一聽她這話,項原的怒氣又上來了,“你以為自己特别善解人意是不是?你蹲了三年牢就學會這些東西?說,你去哪兒了?我給你發了那麼多信息,打了那麼多電話,你人呢?”
“我手機沒電了。”冬鸢的眼神閃爍了下,擡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
她這副樣子,落在項原眼中,分明就是心虛。
冬鸢本來就沒什麼朋友,唯一一個來往密切的就是嚴學齊。
前幾天她出獄的時候,嚴學齊恰好在場,他不得不懷疑,冬鸢忘了他的警告,跑去找那個小雜種了。
“去找嚴學齊了?”他問。
冬鸢繼續低頭擦眼淚,一聲不吭。
沉默就是默認。
項原心底的火氣蹭的冒上胸口:“冬鸢,你住在我項家,就應該懂我的規矩。我不允許你再和嚴學齊來往!”
冬鸢猛地擡頭:“憑什麼?”
“憑什麼?”項原用力咬了咬後槽牙,深重的目光幾乎要将冬鸢看透,“就憑他是項家的私生子,憑他企圖和我争奪項家的家産,憑他當初把你送上我爸的床!這些事,你當我都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