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鸢這才看清楚,是一個男生,眉清目秀,背上一個大大的書包。
男生看到她的臉,似乎愣了一下,隻盯着她的臉,沒有說話。
冬鸢抿了抿唇,心裡并沒有什麼不高興——
在鹽河三小的時候,班裡的男生經常盯着她看,外班的男生甚至會趴在走廊的窗戶上看她。
對于這樣的目光,她已經習以為常。
現在她最關心的,是他有沒有受傷。
“你還好嗎?”她又問道。
男生想爬起來,胳膊在地上撐了一下,卻沒爬起來。
冬鸢連忙伸手,抓着他的胳膊把人扶了起來。
男生似乎沒料到她會這樣主動,臉蹭地一下紅了。
冬鸢又問他有沒有受傷,男生一邊搖頭,一邊遮掩似的擡手抹了把臉,卻抹了一臉的灰。
冬鸢松開他的胳膊,忍不住笑起來。
她這一笑,男生的臉更紅了,眼神躲閃着,甚至不敢正眼看她。
“冬鸢,情況怎麼樣?”項原緊随其後下了車,目光在男生身上打量了兩下,“小同學,你要緊嗎?有沒有哪裡碰傷了?”
男生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肘,嘴角龇了起來,卻搖搖頭,沒說什麼。
冬鸢還是不放心:“你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項原也覺得應該去檢查一下,雖然車子沒撞到他,可他畢竟摔倒了,檢查一下總歸放心些。
男生遲疑了,卻還是搖頭。
裴文雪也從車裡下來了,正抱着雙臂站在車頭前。
本來男生都搖頭說沒事了,冬鸢卻提議送他去檢查,項原還連聲附和,她心裡的火氣又冒了出來——
都是這個冬鸢,怎麼她這麼會沒事找事?
她目光中帶着一絲不屑:“查吧查吧,我還能差這點錢?”
這态度擺明了就是說男生會訛人。
果然,男生的臉色登時變了。
冬鸢心裡不太舒服,連忙去拽項原的袖子,小聲祈求道:“項原哥哥,這個醫療費,你可不可以幫忙出一下呀?畢竟是送我上學,才會不小心撞到人的。”
項原想都沒想,連忙點頭答應。
男生卻在聽到項原名字的時候,猛地擡頭看過去。
他兩隻眼睛牢牢盯在項原臉上,目光中快速閃過強烈的波動。
項原很是詫異:“喂,小同學,用不着這麼驚訝,一點醫藥費而已,本來就該我們出。你叫什麼名字?”
男生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項原身上,看了許久許久,直到後面的車被擋了路開始按喇叭,他才清醒過來,悶聲道:“謝謝,我叫嚴學齊。”
正是新學期開學,學校醫務室已經開門了,項原幹脆送嚴學齊去了醫務室。
醫生給他做了檢查,胳膊肘有些擦傷,不嚴重,其他地方倒是沒什麼要緊的。
項原放下心來,又打聽起嚴學齊幾年級、哪個班的。
這一問才發現,嚴學齊是學校小學部直升上來的,和冬鸢是同班同學。
而且一看座位表,兩個人居然是同桌。
項原很是高興:“那你和我妹妹冬鸢就是同桌了,冬鸢剛從外地轉學過來,你這個老同學可要幫忙多多照顧她。”
嚴學齊看了眼冬鸢,撇開眼神,呆呆地點了點頭。
裴文雪在一旁聽項原講話,隻想翻白眼。
她就不明白了,以前項原多麼潇灑,怎麼收養了冬鸢以後,就變得婆婆媽媽的?
冬鸢是他妹妹沒錯,可又不是一個媽生的,有必要這麼上心嗎?
冬鸢的入學有驚無險,從學校領到校服以後,她便也放棄了家裡華麗的衣服,每天穿着校服背着書包乖乖去學校。
老宋成了冬鸢的專屬司機,上學放學都由他接送。
放學到家後,冬鸢乖乖寫完作業才去吃飯,晚上也早早睡覺,從來不會偷偷摸摸玩手機。
項原感覺自己真是前半輩子過得太苦了,老天爺才給他賜了一個這麼乖巧懂事的妹妹。
直到期中考試的成績出來,項原頓時感覺天都塌了——
冬鸢考了個班級倒數。
而她的同桌,嚴學齊,年級第一。
看着站在眼前一臉無辜的人,項原百思不得其解。
當初去轉學籍的時候,是家裡老吳去辦的。
聽說學校老師很舍不得,說冬鸢是他們學校成績最好的女孩子。
可是這成績——
這也能叫好?
“項原哥哥,”冬鸢捏着衣角,偷偷去看項原的臉色,“你、你不高興嗎?”
項原:“……”
“怎麼會呢?”他定了定心神,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冬鸢,要不然,哥哥給你請個家教?”
家教到來的速度,遠比冬鸢想象得要快。
第二天下午,午覺醒來後,冬鸢就發現家裡多了一個人。
項原一邊接着電話,一邊給冬鸢介紹了一下這個陌生人——
新來的家教,姓劉,大三,男的。
男家教看到冬鸢的時候,目光中瞬間閃過一絲驚豔。
冬鸢卻沒什麼表情。
項原還在打電話,一聽說話就知道對面是裴文雪。
裴文雪又在約他去什麼地方玩,項原躍躍欲試,看得出來很感興趣。
“冬鸢,你好好跟着劉老師學習,劉老師可是學霸,有什麼不懂得你就問,聽到沒有?”挂斷電話後,項原摸了摸冬鸢的頭發,叮囑道。
他又交代了幾句,正準備出門,冷不丁衣袖被人抓住。
“哥哥,”冬鸢小心地捏着他的袖子,面露乞求,“你能不能陪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