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不願意相信。”
患者F深吸一口氣。比起解釋,她更像在忏悔。
“不願意相信筱夢在欺騙我,不願意相信姨媽也一個勁把我推向外人。”
所以她隻好假裝自己愛着兇手。
這麼做一切才合理,和平的舊秩序才不會崩塌。
「但你仍然邁出了那一步。」
“總不能永遠這樣。”
患者F忽然擡起了頭,眉心輕輕蹙着。
“而且所有人、所有機緣都在幫我。風吹到這兒了,我必須乘上去。”
正如“前文”描述的那樣,好像她不走出去,季節就不會輪轉。你有了奇妙的靈感:原來這座城市是為她設計的箱庭遊戲。
「聊聊NPD吧。」
「我們有很多種方法鑒别自戀型人格障礙,例如他常用的手法:愛意轟炸、三角測量、煤氣燈效應、虛假承諾、蒙太奇式謊言等等。」
事端的元兇是她陰魂不散的前男友。你模拟出一系列NPD吸食血包的行徑——前期溫柔誠懇,說愛上北城A大的高材生是他的幸運;後期貶低、打壓她,“你不乖了”“你不聽話了”“你的腦袋讀書讀傻了”。
被害人往往被折磨到心力交瘁,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與譴責。為什麼他的态度突然變了?我究竟哪裡做的不夠好?人們通常難以想象,那些行為源于NPD自戀受損的憤怒。
“每一個都對得上,”她異常平靜,“簡直像教科書一樣。”
為了避免對病人的二次傷害,你決定隐藏接下來的思考過程:
毋庸置疑,患者F折損過他的自尊。
她醉後将兇手比作牛蛙,緻其陽痿。兇手因此點燃了極強的報複心,甚至試圖謀害同樣提起牛蛙的路筱夢。
事發時,患者F未必清醒,也許“牛蛙”二字是受室友耳濡目染,臨時從記憶裡調取的。
當兩人發生肢體沖突時,患者F曾爆發尖叫。“前文”中,當患者受到傷害時,有且僅有此處未發生凍結反應。可以推斷患者F潛意識裡始終對兇手保持抗拒,并嘗試過自救——她希望通過尖叫聲引起房間外的注意。
可惜的是,由于酒精與大腦自我保護機制的共同作用,患者F清醒後忘記了此事。
她雖為被害人,卻仍在惡意的碾壓下留存着一絲主體性,這道光輝促使她謀劃了最終的反擊。
「請問是否願意透露你的前男友後來的情況?」
除了“累”,你又開始感到“好奇”。
“聽說還在ICU治療。他的姐姐接手了集團,”患者F看向地面,帶着欣慰的笑,“她學過佛,是個愛護生命的人。”
看來鹭山危機圓滿解決了。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和前男友說兩句話,會說什麼?」
“我會說……”她想了想,“弱肉強食是你的生存法則。”
“在森林裡狂奔的感覺怎麼樣?有沒有鍛煉到生存意志?”
患者F臉上欣慰的笑意沒有半分減退。
“我這是在幫你。”
清冷的聲線中透着一股悚然,你感覺身上的機械羽毛慢慢豎了起來。
「好的,好的。」
你進行了一次無意義的重複。患者F在“前文”裡似乎模糊混沌,遊離在幾種顔色之間,而如今她變得确定了。
「時間已到,實驗機器編号V297**為您服務。最後留下一句來過的痕迹吧,什麼都可以。」
患者F倏忽擡起了視線。
她直直望着你的機械眼,仿佛要打破某種厚重的隔閡。
“我是……小說裡的人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