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集中學的教室，下課鈴聲響起。

湛可可的肩膀被人從後輕柔地拍了拍，條件反射回頭望去，最開始是本能的困惑，發現來人是鄭靜後，又轉變成冷淡。

對方好似沒發覺這細微的變化，淡淡微笑着：“可以聊聊嗎？”

湛可可坐在座位上沒搭話，想了幾秒，率先起身往外走去。從她身邊擦肩而過時，鄭靜反應過來，擡腳跟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人迹稀少的區域。面對鄭靜，湛可可沒什麼好臉色：“說吧，什麼事？”

鄭靜也幹脆，“林向陽說你拒絕加入課題學習小組。”

“沒錯。”

“是因為我嗎？就因為我也在？”

湛可可睫羽顫了顫，疏淡地挽唇，“鄭靜，說出來就沒什麼意思了。”

鄭靜認真直視那雙眼，“我想知道。”

“……是。”話落，可可快速轉移視線，望向遠處湛藍的天空。

實話就是讓人心碎，鄭靜難堪地垂下頭，視線在鋪滿瓷磚的地面遊移，手指蜷縮了一下，沉默好幾秒，“我知道了。”

她收拾好眼底低落的情緒，又擡起頭，堪堪道：“我會退出。”

“鄭靜，你什麼意思？”湛可可擰起秀眉，不可思議地掃向她，“你沒必要為了我這樣故作委屈，你們的學習小組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她立即解釋，“我……不是這樣的，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加入，林向陽也是……”

提到林向陽，湛可可頓時沒了興緻，“不了，現在你和他才是朋友，我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她也不想再聽鄭靜任何蒼白的解釋，甩下她扭頭就走。

鄭靜望着她的背影，咬了咬唇，矗立在原地無言良久。

*

放學路上，湛可可接到一個陌生電話，幾句簡短的交流之後，又被她挂斷。

車輛平穩前進，她端坐在後座，一言未發。在即将駛入小區時，湛可可透過窗外看到徒步回家的溫玫，立即叫停了司機。

然後急匆匆推開門，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眼見她越走越遠，她急忙叫住，“欸，玫姐！”

前方的溫玫腳步一頓，難以置信地回過頭，左右看了看，這不會是有人叫她……吧？

湛可可以為她沒聽清，緊接着在大馬路上又大聲叫了一句，同時朝她這邊小跑過來。

溫玫看清來人後，當場石化。

玫姐……

嗚嗚嗚，這個稱呼好中二……

是打入中年圈層也不違和的程度……

溫玫牽強地動了動唇角，生無可戀，“是可可啊，呵呵呵……”

“玫姐，好久不見，你下班了？”

一口一個玫姐，到底是誰教她這樣叫的？！啊啊啊！

溫玫狐疑地打量她，上次這人還對她一臉防備，今天卻笑吟吟的，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溫玫表面不動聲色，微笑一下，回：“嗯，下班了。”

“我可以取你家坐坐嗎？”

溫玫反問：“你家門打不開了？”

湛可可否認，“不是。”

嗯？那她為何平白無故要去她家？她繼續加大猜想，試探開口，“湛景琪……把你趕出來了？”

可可：“額，不。”

還不對？溫玫挂上職業微笑，已經看透一般，“所以你就是單純想來我家蹭飯。”

嗯？啊？蹭飯？湛可可本來第一時間想否認，但又覺得這是最不打擾最有可能她會同意的辦法，于是她點了點頭。

溫玫嘀嘀咕咕，“現在學校布置的作業已經這麼變态了麼？”

她沒聽清，“什麼作業？”

溫玫回過神，小手一揮，“你找别人吧！”

可可沒想到溫玫會直接拒絕，剛想再争取一下，就聽到耳邊傳來一句：“我做飯不能吃。妹妹你也不想想我平時都和什麼打交道，我做了，你敢吃嗎？”

湛可可腦海裡頓時閃過一圈詭異的畫面，死人？屍體？陪葬品？木乃伊？還有……鬼？

她的臉色白了白，聲線都弱了三分，“我請你吃，我請你吃雲景樓最高規格的飯菜，你随便點。”

還有這種好事？但溫玫嘴上推脫，“讓你請，這多不好意思啊……”

湛可可不再給她回絕的機會，摟住她的胳膊一同回家，“我自願的，我有錢！走走走！”

湛可可如願進入溫玫家裡，眼神随意掃了掃，雖然兩家格局一樣，但是室内風格完全不同。

比隔壁更為明亮活波，以橘調為主，現代輕奢風襯點淡淡的溫馨，不低調也不張揚。

溫玫将外套挂在衣架上，同時偏頭掃過背着書包自覺坐在沙發上兀自失神的可可，逗她，“剛才說要請我吃飯，現在後悔了？”

小姑娘猛地搖頭，“沒有！我現在就點！”

見她像模像樣地拿出手機，溫玫噗嗤一笑，連忙制止了她，“好了，跟你開玩笑的。我怎能讓一個比我小那麼多的讀書人請我吃飯呢，說出去丢不丢人。”

湛可可擡眼看她，認真反駁，“一頓飯而已，我不缺錢。”

“看來你平時的零花錢挺充足。”

“嗯，大部分都是我哥給的。”

溫玫揚眉，感歎湛景琪平時做哥哥還挺像模像樣，便不再假意推脫，“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罷，溫玫不再管她，朝卧室走去，換了一套柔軟舒适的家居服出來。

在水槽洗了兩個蘋果，分給湛可可一個。她頓了一下，雙手接過，道了一聲謝謝。

除了剛見面時的熱情，現在氣氛緘默下來，暴露了最真實的關系，陌生、尴尬。湛可可捏了捏手指，驚覺局促。

溫玫旁若無人地在她旁邊坐下，雙腿盤在沙發上，一手啃蘋果，一手按下遙控器将頻道調到她最愛的考古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