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雲集市幽靜的一角。
車身緊急停下,溫玫急匆匆解開安全帶,疑惑地看向外面這棟建築物。
療養院……?
湛景琪甩上車門,回頭,朝她伸出手,“來我這。”
她緊緊跟在湛景琪身邊。
室内,進入僵持階段,其他人退至一邊,形成個半圓,不敢靠近中央的人質。
李夏反手勒住李夫人的脖子,将金屬利器抵在大動脈處,如願以償地在李楚臉上看到了驚慌失措的惶恐。
她滿意地笑起來,湊近她的耳邊低語,“放心,你讓李楚别再派人跟蹤我恐吓我,我自然不會傷害你。”
“不過,你也知道,他這個賤人害死我媽,我不會輕易放過他就是了。”
“看你怎麼選。”
“不然,就兩敗俱傷好了。兩條人命,我看李楚承不承擔得起。”
李夏的臉上有些癫狂,更多的是隐隐的興奮。傷了他最寶貝的夫人,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一想到那一幕,她簡直要迫不及待了。
李夫人被吓得臉色慘白,全身脫力顫抖,“我說、我說。”
“你放了秀晚!”李楚激動地想上前,被警方攔下不得靠近。
李夫人保持着最後一絲清醒的神志,巍巍顫顫地說:“你放過……這個……小姑娘……”
話一出,他像是承受了天大的冤屈,渴望着辯駁自證,“秀晚,這都是她幻想出來的,我沒有傷害她,你相信我。”
還在狡辯!還在撒謊!
李夏異常不滿,利刃逼近一分,劃破了皮膚,尖銳的痛楚讓李夫人直接嘶叫出來,“啊——好痛!”
原本隻是微末的痛意被她敏感的身體知覺不斷放大,讓她覺得自己體力不支,痛得快要暈過去了。
李楚急得團團轉,為了不讓事态更嚴重,隻好配合着她說:“好,秀晚,我不為難她。”
“李夏,你聽到了,我說了我不為難你,你放開我夫人!”
是麼?
她好像并不滿意呢。
李夏勾勾唇,再次俯身在她耳邊,“李夫人,既然他這麼聽你的話,你讓他自首好不好?”
“他對你這麼好,這麼愛你,又是把你逼瘋,又是送到療養院軟禁的。甚至你的兒子都是他故意給你下藥,送到别的男人床上生的。所以,他為了你,一定會去自首的對不對?”
她輕輕挑起李夫人的一縷秀發,動作很溫柔。
話很輕,但在場之人都死死屏息,憋着一口氣。生怕錯過一個細節,人質就一命嗚呼了,所以都清清楚楚聽到了。
“啊啊啊啊啊——!!!”
“閉嘴!閉嘴!!!”
“不準說了!!不準說了!!!”
一字一句都挑撥着她最痛、最不願觸碰的黑暗地帶,剛剛還弱懦怕死的李夫人,此刻徹底陷入了瘋狂。
“你殺了我好了!快殺了我!!”
“他害怕我死!我死了李楚一定會痛不欲生!哈哈哈哈哈!”
“快點!我現在就要看到!他這麼愛我,我最好死在他面前!最好是因為他而死!這樣他才會痛苦一輩子!哈哈哈哈!!”
她一邊厲叫,一邊不管不顧地抓住尖銳的刀,用力把自己往死裡捅。想死的欲望在此刻達到了巅峰,甚至顯得過于亢奮了。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動,有些不知所措。隻見過人質拼命求生的,沒見過拼命求死的。
褚希和嚴思凝對視一眼,剛想采取行動阻止這場混亂,湛景琪帶着溫玫氣喘籲籲地趕來。
“你想死,沒人會攔你,隻不過你确定你就這麼甘心的死掉?”溫玫緩了一口氣。
“你死了,他最多最多是傷心失意幾天。在他往後沒有你的人生裡,你的滅亡,再也損傷不了他一分一毫!”
李夫人因這句話,眼裡閃過短暫的迷茫。
褚希瞅着貿然出現的溫玫,不滿地蹙眉。
湛景琪幹什麼要帶她來這裡?
盡管呼吸還沒平穩,溫玫頭腦卻無比地冷靜清醒。淩厲的話語直擊痛點,字字句句敲在每一個人心頭。
“可是你的代價卻是失去一條生命,一點都不值!你會選擇這種報複方式的根本原因,無非是自己軟弱到了極點,而幻想出來的極端自虐自殘!”
“你還沾沾自喜地以為這是最狠的報複!”
“其實,是你對一直陪伴自己的這具身體沒有一絲一毫的尊重愛護!因為——”
“你為了一個可惡的人渣敗類,就輕易地放棄了它!”
“你住口!這位小姐不了解事情原委就信口雌黃!”李楚的臉色很難堪,兇色盡顯。
驟然被打斷,溫玫不僅不生氣,反而越挫越勇,繼續說道:“怎麼?他毀了你,你就要死嗎?”
“兒子不是他的,但卻是你的,在你們一家三口裡面,李楚才是那個明晃晃的外人!”
李楚的臉色因“外人”這兩個字而陰沉到了極點,胸口上下起伏,隐忍着。
她發言的過程中,湛景琪情不自禁凝視着她,是遮掩不住的欣賞。
她向來都是以親和溫婉示人,第一次見她說出的話這麼帶有攻擊力,這麼咄咄逼人,毫不留情地戳破麻木之人的幻想泡沫。
李夏滿意微笑:“誰是罪魁禍首呢?”
她報複錯了嗎……?
李夫人神色恍惚,被溫玫的話砸得一愣一愣的,新的認知在她腦内野蠻生長:李楚才是元兇!是罪魁!是禍首!他該死!
原本軟綿脫力的身體詭異地爆發出一股蠻力,竟奇迹掙脫了李夏的禁锢,遑遑奔李楚而去!
人質的态度再次反轉,溫玫卻意料之外被李楚逮住,擋在他前面。同時,湛景琪臉上驟然一變,驚恐萬分!
溫玫:“……!”真該死啊!
此刻,她恨自己毫無防備!
恨自己嬌弱無力!
恨……
她原本堅信一個人在一夜之間是不會連續倒黴兩次的,又又又失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