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下巴揚得,神氣活現的,咧嘴笑得露出一排小米牙,就差沒問我厲害吧?
隻是等餘光看到自家阿母一眼瞪過來,瞬間脖子一縮,低頭老實了。
媚看她老實了,這才與陳公說道:“哪是她逮的,地頭裡被狼攆的兔子,驚慌中一頭撞她這邊的。”
原還想誇誇奴奴的陳裡魁和監門都是一驚:“這附近有狼出沒?”
人少了,野物自然就多,但裡中附近其實還是少的,因而都有些詫異。兩人這時才發現媚說話的聲音不對,再一打量,雖收拾過了,眼圈明顯是紅的。
結合奴奴說的逮兔子,還能想不出當時是個什麼情形嗎?陳裡魁和明叟看看兩個天真不知事的孩子,莫不後怕。
陳裡魁道:“孩子若再要帶到地頭,還是看仔細些。”
監門略有些猶豫,到了還是說:“最近開荒,野草多也容易藏野物,你若不放心把孩子放在家中,白日出去勞作時放我這裡也行,我給你看着一下。”
媚忙道謝,隻是并不能真的這樣不客氣就把孩子托付給明叟,“也是我疏忽大意了,從前一直在莊子裡,四面都有牆垣,去勞作時也隻管把她們姊弟二人留在草棚裡。如今回來,一時竟也沒想起要防備野物,就由得奴奴離我遠了些,明兒起就叫她跟在我腳邊,再不能出今日這種情況的。”
自己說着也是心有餘悸。
明叟點點頭,“也成,有需要幫忙的莫覺得不好意思張口。”
又摸摸奴奴腦袋,道:“奴奴要乖,野地裡豺狼野豬鬣狗都是有的,以後可要跟緊你阿母,可不敢一個人離太遠的。”
奴奴對人的善意還是很敏銳的,當下格外乖巧應下:“多謝明叟教誨,我記住啦,以後會帶着獾兒跟着阿母的,絕不走遠了。”
明叟和陳裡魁都輕笑出聲來,陳裡魁半蹲下瞧了瞧被奴奴抱在懷裡的兔子,“奴奴這運氣真不錯,這兔子少說得有五六斤吧?你這抱得不沉?”
真挺大一隻的,這東西天生地養,可不是個乖巧性兒,似奴奴這麼點大的孩子抱這麼大一隻兔子,兔子要掙脫可太容易了。
難得的,這隻不知是好性兒還不怕生,窩在奴奴懷裡格外老實,哪怕奴奴那抱兔子的手法絕稱不上舒服。
奴奴等好一會兒終于等到被誇了,眉眼立馬明媚起來:“是吧,可大一隻兔子了,不沉手,我力氣大呢,兔兒也很乖的。我阿母還說送到鄉市換糧去,說兔兒膽小受了驚,還可能被我那一撲壓傷了,不一定養得活。”
說到這裡她自個兒有點兒蔫巴了,眼巴巴看着陳裡魁,道:“陳公,您幫我看看,這養得活嗎?我瞧着它很好呀,我應該也沒有很重很重地撲它。”
後邊一句聲音漸低,底氣不那麼足,顯然也怕兔子被自己壓傷。
當時隻想逮兔子了,沒想那麼多,後邊再去回想竟想不起自己當時用了幾分力,有沒有壓實。等這兔子乖乖巧巧由得她抱在懷裡時,那真是越瞧越可愛,可不就又擔心又後悔了嗎?
“養兔子?”陳裡魁眉頭一跳:“這可不好養,這東西又能啃木頭又能刨土洞,不是個守家的性子,關不住啊。而且特别能吃。”
這話一出,奴奴和獾兒臉上期待的表情肉眼可見的變成了失落。
陳裡魁自己瞧着都不落忍了,伸手道:“來,我給你瞧瞧它傷沒傷着。”
奴奴忙把兔子遞過去,那原本在她手裡乖乖的兔子,一到陳裡魁手中可就沒那麼老實了,蹬着腿就要跑。不過被奴奴安撫着摸摸頭和背,就又乖順了下來。
明叟瞧得嘿一笑,道了聲稀奇:“這兔子稀罕咱奴奴呢。”
一句話引得奴奴又得了意,笑得見牙不見眼。
陳裡魁好笑,倒是細細把那兔子輕輕捏着檢查了一遍:“沒事,沒壓着骨頭。”
言下之意,孩子新鮮,要養幾天也能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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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兩刻鐘不到,虞都知道奴奴今兒遇狼了,回裡中時帶着孩子下地的都被明叟提點了一句要仔細看好孩子,小心野物傷人。
兩家相鄰,中間隻隔着一戶空着的一宅園宅地,虞聽到信兒,回家把農具一放下就帶着竹生往媚家裡來了。
母子兩個到的時候,媚帶着奴奴和獾兒人在屋後園子裡,正用剛砍下來削尖了的兒臂粗的樹枝一根根往地裡夯砸。
“這是做什麼?”
媚還沒答話呢,奴奴聽到聲音看過去,興奮說道:“阿母幫我給兔子圍個小窩呢!虞伯母、竹生,看,我逮的兔子!”
把手朝旁邊一指,園地裡一隻胖兔子就蹲在母子幾個不遠處啃草葉子,旁邊還有隻剛被放出來叽叽直叫正享受獾兒青蟲投喂的毛茸茸小雞雛。
那胖兔子瞧着是半點沒有被人逮了的覺悟,閑适得很,隻是看到虞和竹生母子這兩個生人才露出幾分小警惕模樣來。
虞一看那兔子,喲一聲:“好肥啊,這得有五六斤吧?”
又問奴奴:“沒被狼吓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