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洛伊斯不明白為什麼事情發展突然就變成了這樣，但是艾弗裡心情不好的話她确實需要做點什麼，就像之前艾弗裡做的那樣。

她擰了擰衣角，有些糾結。

按理說以艾弗裡的性格，他應該少有這種悲傷或者說偏向于負面的情緒，以洛伊斯淺顯的了解來說是這樣的。

這些日子，除了偶爾有一些較為刻意的情緒表露外，艾弗裡向洛伊斯展現的一直都是積極開朗的一面。

剛才在樓上的時候，他對發生的事情也沒有表現出不滿，從頭到尾都沒有。

那麼唯一與此相關的就是剛才發生的事情了，但是問題是這件事情讓艾弗裡心情不好，可是洛伊斯也沒有覺得這有哪裡不對，想着想着，洛伊斯更明顯意識到了自己有些正邪不定的立場。

剛才的狀況對洛伊斯來說是事發突然，但是對其他人來說是早有預料，隻是沒有在混亂剛開始的時候就阻止。

于是最開始，混亂擴散得很快，在室外的人都相互攻擊。

這似乎是不常見的，至少以前應該是沒有發生的。

放任混亂開始，這樣聽起來有些殘忍了。

但是艾弗裡偏偏又是知道原因的，他說，這是“私心”。

像是長久的美好表象在那一刻被打碎，早有預料的殘酷現實終于來到人前。

也許清楚和見證是兩回事吧，洛伊斯猜測，清楚未來會變得糟糕，和見證現實一點點變成了糟糕的未來，到底是不一樣的。

針對這件事思考太多的結果是，洛伊斯不得不承認自己可是内心有點陰暗的現實。

她不能說自己對此無動于衷，但是确實沒有很深的感觸。

是不是無辜的人，她不清楚，但是她知道，至少在今天的事件裡，沒有她認識的人收到傷害。

這也許也是一種“私心”，自私。

洛伊斯歎了一口氣，越想越覺得自己很糟糕啊。

即使以前的經曆從某個意義上來說，可以說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可對她的影響還在，而且自己還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一有什麼契機就會想很多很多東西。

此時此刻，她又跑題了，她剛才明明隻是想安慰艾弗裡而已啊。

兩人并排走，洛伊斯不轉頭也能意識到艾弗裡因為自己的歎氣而看了自己一眼。

但是他沒有說話，安靜地打量了一會就又轉回去了，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對于情感和情緒的考量，簡直是洛伊斯目前為止遇到過的最大的挑戰，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别人的。

認真想了想，她不着痕迹地微微側過頭觀察艾弗裡。

按時間推算，現在應該也到了太陽落山的時間了，但是廣場的符文仍然把天空照亮。

碰巧在這個角度，洛伊斯看向艾弗裡，光芒照在艾弗裡身上，陰影籠罩住了洛伊斯大半。

艾弗裡的臉在這些光芒的映照下，彷佛被藏在了陰影之中。

他的眉頭緊蹙，原本靈動仿佛發着光的眼睛，隻是低垂着看着前面的路，嘴唇也緊緊抿着，一語不發。

他的情緒表現僅此而已，沒有過多把情緒外顯，隻是和他原本開朗活躍的表現相比，此時的艾弗裡的情緒非常低落，如同一片死寂的湖水，沒有一絲波瀾，但是洛伊斯也不是很想把他比作死水，也許像是原本熊熊燃燒的烈火即将熄滅，聽起來更糟糕了，可是洛伊斯想不到什麼更合适的形容。

“艾弗裡，也許你可以傾訴一下你的煩惱，我會很樂意聽的。”

和艾弗裡相比，洛伊斯确實是一個不太會安慰别人的，也許她有些擅長當一個情緒垃圾桶？

“啊，很明顯嗎？”艾弗裡說，“我隻是有些想不通，也許我不是一個很好的人。”

這話聽起來有些突兀。

洛伊斯有些驚訝，她剛才想那麼多，想要安慰艾弗裡，但是最終隻是批判了自己，可是艾弗裡為什麼也會這麼覺得，這事又從何談起？

“為什麼這麼想，我覺得你一直很好呢，很多人都很喜歡你。”洛伊斯想要反駁他的這個想法，突然就很有話說了。

“這幾天，我們遇見的很多人都認識你，都熱情地和你打招呼，這說明他們都很是喜歡你的，對吧？”

不等艾弗裡回答，洛伊斯也話說得不停，繼續補充：“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個想法，但是那麼多人喜歡你，就說明你就是一個很好的人啊，呃，很好的獸人……呃，龍？”

艾弗裡原本還想說點什麼，但不知道為什麼就被洛伊斯最後的話給逗笑了。

他眨了眨眼，答非所問：“在人類的大陸待久了，說是人是獸人，還是龍，其實也無所謂，知道你的意思就好了。”

洛伊斯被他突然的笑驚得愣了愣，感受到自己的臉瞬間就熱了起來，好像說錯話了？

原本醞釀好了的一系列措辭，被突如其來的尴尬情緒給打斷了。

唉，她果然不适合說太多話。

最後洛伊斯也隻能幹巴巴地說了一句：“……總之，總之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對吧？”

“謝謝你，洛伊斯。嗯，雖然……”他笑了笑，沒有把話說完整。

“哦，要是你有什麼事情，也可以和我說的，畢竟也不能總是你在照顧我的情緒啊。”

這話的聲音越說越小，這話洛伊斯自己聽得見，也不知道艾弗裡到底有沒有聽清楚。

洛伊斯難得一次能夠敞開心扉表達自己的想法，但在下一刻很快又要縮回自己的世界裡了。

“這樣啊，我會的，别擔心，畢竟我們以後可是一起冒險的夥伴。”

艾弗裡還是很鄭重地給了她自己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