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一個休息日，是有陽光的好天氣。紀清将家裡衛生簡單打掃，往洗衣機裡洗了很多東西，又送去幹洗店一部分。

自己怎麼能有這麼多東西？衣服挂滿一堆，包挂了幾個，鞋櫃裡拖鞋好幾雙自己的，還有洗漱台，浴室裡，幾乎都是她的用品。

搗騰幾個小時後，她得以閑下來，在陽台躺椅靠着，蓋一條毯子，曬曬太陽，看着書。

雖遠離投行，但她并沒放棄學習，行業消息，重大事件她都在持續關注。

很快到晚上，她吃晚飯後一個人窩在客廳沙發選了場電影播放，期間收到施陽晚安視頻，惬意的一天轉瞬即逝。

又到工作日，王經理果然休假沒來，行政部少了麻煩。

辦公室已經在商讨2025跨年和元旦遊玩事宜，李楠楠、江樂安還有幾個人約好去爬山看日出，陸錦希則是和房東一起。

“你呢？”陸錦希問紀清安排，所指她的房東。

“還在出差？”紀清答。

江樂安讓紀清一起去爬山看日出，紀清謝絕了好意。前些日子是雲台最冷的時候，施陽就沒帶她外出跑步，懶意又生出，她怕跟不上爬山同伴。

這邊對于新年計劃熱火朝天的讨論，與此同時的另一邊施陽卻得意安靜，不用應酬，他走進一所中學。

穿過一處竹林道路，他駐足在一所教學樓前，在年紀排行榜裡上鎖定目标便直奔教學樓相應班級外。

距離中午下課還有十分鐘，施陽在走廊等了會，為不叨擾課堂，站在有牆擋着的視角位，但還是被四處張望、迫不及待下課的學生瞄到。

下課鈴響，有人結伴從施陽身邊經過，錯身而過時總是不自覺回眼流連。

少女嬌羞，挽着同伴低聲道：“好帥呀！”

“啊啊啊啊……”激動跺腳掐人，“這是哪個明星，我要粉他。”

“是不是比最近叫月亮的電影男主還要帥。”

而施陽隻是一味地等人，他憑借排行榜上的照片找人，等一位男生出教室。

“紀朗。”施陽叫住走到教門口的他。

八年過去，曾經的小學生長得和他差不多高了，和姐姐長得很像，隻是輪廓硬朗些。

紀朗到教室外走廊與男人并肩站着，他道：“我記得你，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還沒下課的時候紀朗就見到教室外有個人站着，隻是不确定他找誰，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是來找他？

所以他拖延一會，等同學先走再出教室。

紀朗更記得，在八年前的冬日，小巷路口，一個大哥哥跑來問他，有沒有見過一個姐姐，他開始描述外貌。

紀朗瞧着人羽絨服外裹着和姐姐一樣的校服，他說：“你找我姐姐做什麼？”

“她是你姐姐？”施陽第一次知道紀清還有個這麼小的弟弟，彎腰問：“老師找她，她去哪了？”

“還沒回來，我帶你去巷子裡找。”

施陽遲疑片刻，小孩着調嗎？還沒長身高的小孩帶他去黑漆漆的巷子找人？紀清為何去暗夜無人處。

紀朗則認為他真耽誤時間：“我自己去吧，怕黑的膽小鬼。”他和夥伴常躲進去玩，她姐姐都不一定比她熟路。

“我膽小，我怕黑？”施陽被小孩蔑視，但認真問，“你姐姐真在裡面？”

紀朗無比确認。

“我去找人，你能一個人回家？”施陽語氣變得急迫。

“能是能，但沒有我你進去就走不出巷子。”

“那就行，你回家等。”施陽轉身跑進去，“找到你姐我就能出來。”

紀朗等到姐姐回家，但紀清并未說發生何事，他說有人找她，她讓弟弟不要被騙。

“你後來找到我姐了嗎？”紀朗問。

“在我家。”施陽說。

紀朗明白了，和姐姐通視頻，她說住在朋友家，他就覺不可信。

“謝謝你照顧我姐。”

“應該的。”

沉默幾秒後，紀朗認真地問：“你決心做我姐夫？”

“是，很多年。”施陽口吻堅定。

“我姐什麼都好，就是……容易多想。”

“那你呢？”施陽關心他心理狀況。

“我當然不會。”紀朗對自己定位很清晰，“我沒有經曆環境落差，親情落差，我身邊一直是爺爺奶奶和姐姐，他們都以不同方式愛我，直接的，間接的。”

比較姐姐，紀朗小時候沒什麼壓力，很自由，與老房子那些租戶的散養孩子走街串巷，不一樣的童年。他沒覺缺什麼，租戶中挺多人還不如他。

對比之下，不曾擁有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兩個人半生半熟地聊天，其中一人還盡量假扮大人，剛才的情況紀朗也看到了，施陽很受小女生喜歡，他很擔心他姐受傷。

姐姐很重感情，這次封閉自己，若有……下次是怎樣呢？你要等到我再長大些，能讓你依靠啊。

施陽帶人去吃了頓飯，然後問他需要什麼，可以去挑。

紀朗全都婉拒，他不缺東西，也不缺錢。姐姐有給他打了很多錢，而且他還有獎學金。

……

2025年第一日，元旦節，早上九點，施陽家門鈴“叮咚”響起。

紀清去可視門鈴處往外看，是施瑾。不同于上次假扮施陽女朋友，稍微成熟的裝扮，今日的她活脫脫少女風，灑脫俏美。

“進來吧？”紀清開門，“密碼沒換，下次可以直接進。”

“紀清姐……”她靠牆擋着什麼，站在原地問，“你今天不出門吧？”

“不出。”

“我和同學有約，你幫我照看個人。”施瑾拜托請求。

“誰？”沒等施瑾回答，紀清看見了一個小家夥。

她第二次見到她，第一次是在施瑾的視頻裡。

小孩真人比視頻更奶萌可愛。潼潼躲在門外牆壁角落處，一身黃色羽絨服，捂着嘴不出聲更突顯她黑似葡萄的亮眼。她應當喜愛黃色，放在小腿邊的書包是黃色小鴨子，還有一個黃色箱子，施瑾說是她的衣物和玩具。

小孩歪着腦袋盯住紀清看。

“你哥孩子啊，她多大，我能照顧好嗎？”紀清怕自己擔不住責任。

“潼潼，過來，”施瑾搖手，挨着她腿部後，施瑾摸摸女孩腦袋，“潼潼，答問題。”

“潼潼三歲半啦。”萌化人的奶聲。

施瑾引導：“這是誰的家，潼潼還記得嗎？”

“潼潼舅舅家。”

施瑾：“對啦，潼潼記性真好。舅舅家很安全，沒有壞人，等舅舅回家還有舉高高和抱抱，在家裡玩好不好？”

“好。”

紀清：“……”整個過程沒她什麼事，她也沒資格阻止人進門。

潼潼自己背起書包歡樂地進家門，經過紀清身邊，她稚氣道：“舅媽，幫潼潼提玩具。”代指她拿不動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