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望你是不是……緩過來，停下心裡話，遞給餘墨舟自己手裡的衣服，面無表情道：“給你買的，總不可能讓你穿着睡衣回去吧，”林諾收回手，繼續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内容，“換下來的衣服已經洗了，找時間自己來拿。”

餘墨舟停在門口，努力聽清林諾在說什麼，她說完餘墨舟清醒的多了，道了聲謝後，抱着紙袋又回到房間，打個哈欠關上了門。

林諾看着餘墨舟那個要死不活的樣子，搖搖頭，轉身往樓下的書房去了。

在衛生間洗了把冷水臉，瞬間清醒，脫下睡衣換林諾拿的衣服。

還在感歎林諾準備的齊全連襪子和鞋都有，但是餘墨舟一穿在身上，感覺變了，襪子是有襪夾的，鞋子是黑色小皮鞋，身上是偏英倫風的衣服版型，短褲和長袖，袖口還挺花，最外面的衣服還是收腰的，領口還有一朵大白色蝴蝶結卻很貼合整體的大量黑白色，總之很符合林諾的穿衣風格。

餘墨舟有點疑惑，為什麼這麼合适，林諾看自己三圍啦？

樓下，餘墨舟站在樓梯上往下看，林諾換好衣服在認真工作，手邊一大堆資料。

“我哥出去買菜了，你吃完飯再回去吧，對了貓糧記得報銷。”林諾擡眸瞥了一眼停在樓梯的餘墨舟，聲音不鹹不淡道，在這期間她沒有停下手裡的工作，手指依然在電腦鍵盤上來回按動。

餘墨舟拿出口袋裡的手機，長按息屏鍵，直到“嗡”的一聲，手機開機，“哦。”走到林諾面前，手機放在茶幾上，等待開機，沒事幹似的亂翻桌上的資料。

林諾餘光瞥見了餘墨舟所有動作，冷冷開口道，“别亂動，待會你回去也有你的一份。”

餘墨舟放下還沒開始看的資料，拿起手機來到窗前的吊椅上坐着玩手機。

首先是報銷貓糧，接着再點開微博沖個浪，指腹滑動，視線随着移動。

努力工作的林諾突然停下，像是想到些什麼擡起頭來，拿起手機先是看看自己手機像素好不好，再是鏡頭沖着餘墨舟，咔咔就是幾張照片，反應過來自己沒有關聲音，在看看手機屏幕的餘墨舟，已經看了過來，仿佛不怕似的繼續按下快門鍵。

林諾面無表情，一本正經道，“給商家返圖。”在餘墨舟的注視下放下手機，繼續工作，全程沒有一點暴露痕迹。

她如同後腦勺長眼睛了，在餘墨舟一轉視線就飛快拿起手機把照片發給備注為：“大騙子”的聯系人。

也确實是那個“大騙子”買的，返圖也是應該的，林諾在心裡給自己打鎮定劑，其實她的心髒都快跳出來了，誰做虧心事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啊。

“大騙子”看着手機裡林諾發來的照片，點開看，餘墨舟的整個人被陽光籠罩，坐在吊椅上，胸口的胸針反射出紅色和其他顔色的光芒，放大圖片，林靜望看着手機上連睫毛和臉頰上的細小絨毛，都看得清楚的高清畫質，不禁感歎連連，表面卻是一臉嚴肅。

指腹按下保存鍵，手機裡有餘墨舟好好坐着的姿勢，有倚靠在一邊的，有側躺的頭靠在一側，翹起二郎腿……還有一張對着鏡頭的，也是最後一張照片，是餘墨舟腳搭交叉靠在了上面，襪夾微微勒着他的小腿，頭朝下，頭發也随着重力向下，拿着手機，衣袖透光，手上的手鍊也看得無比清晰，他看着鏡頭，嘴巴微張。風吹動淺黃色的窗簾，外面春末的景色露出一點出現在照片裡。

一看這張照片就是餘墨舟找不到舒服的姿勢躺了，林靜望現在才注意到鏡頭的角落拍到了零一伸懶腰，一樣在陽光下，像隻蒲公英小貓。

中午林靜望買食材回來，一看食材大多都是餘墨舟愛吃的，林諾撇撇嘴，要不是還有三個菜是自己愛吃的，現在她就要鬧了。

一個菜裝盤，餘墨舟和林諾去端，而林靜望一邊炒菜一邊指揮他們放在那裡。

看着桌上擺的滿漢全席，林諾都以為是幾十個人吃的，其中就有餘墨舟最愛吃的幾樣，糖醋排骨，燒土豆，酸菜魚……

等到菜都上起，餘墨舟和林諾像狗腿子一樣跑過去，一個幫忙解圍裙，一個幫忙捏肩。原因全是他們在林靜望勤奮炒菜時，像兩個小孩一樣喜歡偷吃。

“等一下，要和這頓大餐合照嗎？”林諾伸出手，提議道。

餘墨舟剛拿起筷子，又放下，“必須的，但是我忘記帶相機了。”

林諾故作沉思樣子，“我哥房間裡有一個，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用……”其實早就已經拿出來了。

林諾拿着相機，林靜望和餘墨舟湊過去，順帶留給一部分鏡頭給桌上的菜，在按下快門的一瞬間，餘墨舟和林諾瞬間擺poss，一個Wink微笑比耶，一個稍微側了一下臉，用另外一隻手在臉邊做心的形狀，還吐出一小段舌頭，隻有林靜望看着鏡頭，隻是嘴角微微上揚，其他什麼都沒有做。

這個菜擺法仿佛有講究，都是按照餘墨舟的座位往外放的漸漸是不太愛吃的，剛好又是林諾可以吃的，她的面前也是她最愛吃的紅燒肉，螃蟹等等，好吃到林諾以為是最後一頓飯。

午飯過後，餘墨舟穿上圍裙洗碗，林諾收拾餐桌，把上面的垃圾，拿出去丢掉。

而最大功臣倚在廚房門口，頭靠在上面，看着餘墨舟忙碌的背影，他時不時轉過身給林靜望表演用洗潔精搓出來的泡泡。

每當泡泡從餘墨舟手裡變出來時，林靜望會伸出食指戳破它，有一段神情恍惚，眼前模糊後又緩過來，盯着餘墨舟看，最單純的看，沒有任何想法。

等到餘墨舟快要離開的時間，林諾送他離開時，叫住他，接着把袖子裡藏的資料拿出來，遞給餘墨舟。

“給你的，我自認為很詳細了，”林諾鄭重其辭，“那些你想問的我應該都猜的到，答案都在裡面了。”她的眼神意味深長，像是很多心事，這份資料似乎可以幫她減輕一點。

餘墨舟接過被卷起來還沒平整的那份資料，到了聲謝，轉身離開了他們家。

林諾看着越走越遠的背影，走出來擡頭看，樓上的窗前，站着的那是林靜望，他在看着餘墨舟離開的方向，她看看林靜望又看看餘墨舟離開的方向，在心裡歎了口氣，回去關上門，眼底不知道蘊含着什麼情緒，讓她感覺心裡堵堵的，有點難受。

雲朵把太陽擋住，太陽光就再也沒出來，就算現在有光照進來，也不是太陽光。

餘墨舟回到家躺在沙發上，鞋子被他脫在門口，手機上随便播放了一首歌，拿起那本資料開始看，他在路上都是看手機回來的。

雙手那種那本資料，腳靠在靠背上，頭垂仰在茶幾前，眼睛視線開始掃視上面的内容。

〔姓名：林靜望

性别：男

年齡：19歲

确診時間：2019年5月25日

陪伴就診人：林諾（妹妹）〕

這是一張診斷書，關于林靜望20歲的，結果是〔确診：思覺失調。屬于神經科。

其症狀為：思維感情方面異常，長長分不清現實和幻覺，思想混亂（沒有表現出來，話少）〕

餘墨舟看完第一頁回想，林靜望好像沒有這些表現，雖然平常話是有點少。

下面一張是關于家族疾病的，上面顯示一家對情感感知甚少或者沒有，連林諾也是。後面一點是有關林靜望和林諾和他們斷絕關系。

接着是孫老師在林靜望八歲收養他，然後又在林諾十六歲收養她。

林諾是對自己的以前隻字不提，就連這個資料也是，沒有人知道她那天被一個貪婪的富豪收養，表面是收養，其實是棋子，隻是因為那時林諾過于聰明，被看上了，直到被林諾借刀搞死了，家産還都是她的。

後面一頁是回答餘墨舟現在腦子裡的問題的：〔我猜你會問為什麼隻有我哥一個人的診斷書？〕他确實也想了，〔他那天去醫院看你，在你醒來前都來，直到你醒來，他就隻是在外面，讓我照顧好你。〕

餘墨舟繼續看着，躺的姿勢變成坐着 表情凝重起來。

〔從那之後一直在你身邊的他，變成了我，他就沒和你接觸太多，隻是在遠處看着，雖然也有偶遇的時候，也隻是對視一眼。

去醫院的前一天，我發現我哥從早上睡到了晚上，一直沒有醒過來，我叫鄰居幫我送他進醫院，連續轉了很多科，最後到的神經科。〕

繼續翻看下一頁，餘墨舟不敢一掃而過，怕錯過什麼信息。

〔他好像知道自己得了什麼，什麼語無倫次都被他自己壓着，要說話都是在腦子裡組織好語言，再在心裡說幾遍。〕

這是為什麼記憶中的林靜望，和現在他的話變的更少了。

〔有一天，他和我說經常看見“你”，隻是他認真多看幾眼“你”就消失在他面前了。〕

回想起林靜望說的“你是不是又要離開我”當時餘墨舟以為隻是那次，看到這裡原來不是啊，在很多時候自己都離開過林靜望。

〔我看得出來，時間久了，他能分辨出來，那天我問他，怎麼看出來的，他說“他看我的眼神變了”〕

餘墨舟感覺與上次的猜測有點出入了，确實是想太多，擔心太多，原因都是因為自己，想自己面前的“餘墨舟”是不是真的，擔心面前的“餘墨舟”是不是又要離開。

當這個想法一出現，餘墨舟有點看不下去了，心裡瞬間湧出一股名叫“心疼”的酸澀，這股酸澀從心裡湧入他的四肢百骸，仿佛讓他失去所有的力氣。

餘墨舟皺着眉，用着僅剩的最後一點力氣，輕輕揉揉自己胸口，希望可以有所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