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掙脫毯子坐了起來,茫然地環顧四周,發現房間裡空蕩蕩的。他看了一眼時間,由于已經跨越了一整天,他以為自己又隻睡了十分鐘。
“你醒了?”
徒書貫的聲音吓了他一跳,他轉頭見徒書貫端着一個小盤子走過來,坐在了沙發扶手上。
“你現在肯定要餓死了。”
普羅仔細地感受了一下,他确實出奇的餓。
徒書貫為他解釋:“因為你從昨天睡到了今天。”
普羅倒吸了口氣,又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日期,“媽呀!真……真不好意思。”
“不要緊的。”徒書貫把碟子遞給他,上面還有一個閃亮的小叉子,感覺像是某種貴金屬制成的。
“謝謝。”普羅接了過來,訝異于在這個時代看到如此複古的小蛋糕,他都懷疑是不是有整個工坊在幫徒書貫生産這些曆史遺珠。
他有點緊張地用兩根手指捏起叉柄,切下了一小塊,在它放進嘴裡的一瞬間,普羅就感覺到了不對頭,它的口感怎麼會這麼……模糊?
他又切了更大的一塊,更為仔細地品嘗,沒錯,就是很模糊。
雖然感覺很好吃,但對于它的味道又不能很精确地描述出來,它雖然在嘴巴裡,但又好像沒有真的吃到。
這太怪了,普羅一頭霧水地咀嚼着。
“你下午要去見男朋友?”徒書貫的語氣與其說是一個疑問,不如說是一個建議。
“嗯?”
徒書貫提醒他:“你們至少有一個周沒見面了,不是嗎?”
“哦,對,是的,我們有兩個周沒見面了。”
“他沒有在你重要的人生節點陪伴你,這會讓你失望嗎?”徒書貫坐下來,跟他面對面。
“啊?不,他的學習方法一直陪伴着我,我從他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這對我來說同樣重要。而且每個人都處在自己的重要人生節點,我幹嘛非要别人讓步,我們各自努力,但又共同進步,不也是很好的嗎?”
徒書貫笑了,懷疑地打量着他,直到普羅敗下陣來,“好啦……我當然是有點失落,但他就是那種獨行俠式的人,我不能要求他既獨立思考又融洽合群吧,我不能什麼都要。”
徒書貫安慰地捏了捏他的肩膀,“希望我的出席能彌補他的缺席,把我的好意當成他的,可以嗎?”
“為什麼?”
徒書貫聳了聳肩,“因為我的出席沒有意義,他是你的伴侶,他的出席是有意義的。”
“不,你是……”普羅想反駁他,但他一時又不知道該怎麼界定他和徒書貫的關系。
徒書貫辦公桌上的固定電話忽然響起來,他穿過房間接起來,“喂?——啊?失蹤了?——這怎麼可能,真是見鬼了——那你們之後做了什麼?……”
普羅覺得自己不該在這裡聽徒書貫打電話,他動了動上半身,聽到脊椎咔啦一聲,他挺了挺後背,把毯子疊好放在扶手上,沖徒書貫揮了揮手,幾個月來頭一次沒有随身帶任何複習資料,一身輕松地出了門。
他沒有直奔施嚴試所在的實驗樓,而是在先在圖書館旁的松樹林裡逛了逛,跟施嚴試确認他這會兒有沒有空。
令他意外的是,施嚴試興沖沖地來找到了他。
“你考完啦?”
“對。”
“感覺怎麼樣?”
“普通發揮吧,你怎麼這麼高興?是因為我考完了嗎?”
“哦,當然了,同時,也因為我連做兩個周的實驗終于拿到了有效結果!”
他倆一起坐在樹林裡的秋千上,普羅點着腳輕輕蕩着,施嚴試就隻是坐在上面,興緻勃勃、條理清晰地給普羅講述,他是如何不厭其煩地一遍遍重複這個實驗,觀察哪裡出了差錯,根據猜想改變了多少條件。
說實話,雖然聽起來好像很有意思,并且施嚴試也表現出了極高的科研素養,但普羅就是有些走神,并漸漸有點煩躁了,最重要的是他很餓。
他仰頭看着松枝間隙露出的湛藍色天空,猛不丁說道:“我們去吃學校東邊那家韓餐吧?”
施嚴試忽然被打斷,反應了一下他在說什麼,随口答應道:“好呀。”
他倆起身往東門走去,施嚴試不知道受了什麼啟發,突然意識到一直都是自己在說,作為男朋友,他應該也關心一下普羅想說什麼,“所以聯想法、挂鈎法和信息壓縮法幫助到你了嗎?”
那些都是施嚴試教給普羅的背誦方法。
“非常棒,特别是背那種毫無意義的名稱很好用,字母和數字的組合,什麼C3a、MAPK之類的。”
“有沒有考到你沒背過的?”
“有幾個。”
“天呐,我也是,上周答辯的時候,評審專家問的好幾個問題我都沒準備到。”
“你還答辯了?”
“對啊,我在申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