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他!”
普羅懷疑郝奇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看他倆要吵吵起來,趕緊拽着施嚴試往外走,“算了算了,咱們下去看看都有什麼小店,平時回來順路買個晚飯也是好的。”
施嚴試都下樓了還怒氣難消,“我一想到他那樣的人踏進了我的屋子就全身發癢!”
“好啦好啦,嚯,你看那邊有個超大的超市,門口還帶自動扶梯的那種!真怪啊這裡。”
普羅現在可太難做人了,既要完成大老闆的任務,但又不能激怒小老闆,但事到臨頭,也隻能硬着頭皮試圖左右逢源。他先是陪施嚴試采買一些生活用品,肥皂啦、牙膏啦、衣架啦之類的,很自然地走到了蔬菜肉蛋奶區,“哇!你看那個土豆,好便宜啊,在學校附近要貴三倍!”
他之前和徒書貫逛過菜市場,比價比的有理有據。他一邊拉着拖車,一邊挽着施嚴試的手肘,試圖讓自己的情緒感染到他,“太劃算了,打半折哎!拿下,必須拿下!”
他看施嚴試沒怎麼抗拒,趕緊拿下了幾個破忒頭,為了不要那麼刻意,他還拿下了一些郝奇菜單之外的東西。
二人滿載而歸時,郝奇已經集齊了他想要的鍋具,正在往鍋裡倒油,聽見門響,回頭對二人大喊:“快!快削土豆!兩分鐘後要下鍋!”
施嚴試瞪大眼睛,一邊把塑料袋撕破,一邊罵他,“你這人怎麼一點兒計劃性都沒有?!怎麼不等我們回來準備好了再燒油?!如果我們沒買東西,你炸空氣啊?!”
還好普羅常常在實驗過程中體驗這種生死時速,閉緊嘴巴,鎮靜地快速操作。
當一大盆土豆丁茄子丁彩椒丁豬肉糜牛肉糜澆頭端上桌時,隻有郝奇還保持着充沛的熱情,施普二人已經感到筋疲力盡。
普羅忽然意識到不對,和施嚴試面面相觑,“沒做主食!”
郝奇一點兒不慌,“沒事兒,那我們就吃澆頭。”
“啊?”
“澆頭不配主食又不犯法,憑什麼澆頭隻能做澆頭,難道裡面的土豆不是主食嗎?它缺任何營養元素嗎?它不香嗎?”
施嚴試張口結舌。
普羅勉強微笑着去拿了三個不鏽鋼勺子來給大家分發。
郝奇陶醉地深吸一口氣,“辛苦了一天,就是要吃這種鹹鹹香香的東西才能恢複力氣啊!”
“……你辛苦啥了?”施嚴試緊握着勺子,抑制自己敲他的沖動。
普羅是個北方人,土豆咋做都不會難吃的,用力蒯了一大勺,“嗯!真的很香!”
“哈?”施嚴試懷疑地看着他。
普羅真誠地點點頭。
施嚴試淺嘗了一口,給出了中肯的評價:“中吃,不中看。”
三人一陣狂炫,吃了一大碗澆頭,普羅提前準備了一大桶水,三人像羊一樣圍着喝。
郝奇吃飽喝足,興高采烈地走了;普羅要回實驗室養上細菌,着急忙慌地走了;而施嚴試的廚房和餐廳被搞得一片狼藉,寶貴的周天也過去了,他隻能趁工作日極少的休息時間收拾和打掃,斷斷續續且不爽地整理了兩周。
由于施嚴試通勤時間變得普通的長,還有一大堆材料要寫,郝奇又丢給他幾篇文章審稿,對普羅的管束有心無力,隻能每周給普羅下發一次任務清單,随便他發揮。
普羅幾乎是自由活動了,卻沒想到過上了更加痛苦的生活。
早在他入學之初,施嚴試就用幾個預實驗大緻勾勒出了課題的全貌,隻需要他做大做強,用更多的動物、更多的劑型、更高端的儀器複刻一下他的設想就可以了。
普羅現在完全理解耿可連對施嚴試的崇敬了,施嚴試做起實驗來可謂是順風又順水,實驗時間充裕、操作遊刃有餘、儀器運轉良好、試劑在保質期内,如同是在理想條件下進行一樣。自己獨立一做,什麼邪門的結果都出來了,甚至完全重複施嚴試做過的實驗都不能重現出同樣的結果。
每當要交工作總結的時候普羅就發怵,施嚴試看他結果的表情如同見鬼了。最令他生氣的是,施嚴試總是懷疑是他操作有問題,讓他一遍又一遍重複相同的實驗,這簡直就是精神虐待!
普羅被摧殘的像得了敗血症的小鼠,毛發蓬亂、臉色暗沉、精神恍惚、懷疑自我,連耿直的大師姐都看不下去了,勸他:“别做了,就這實驗,你都做倆月了。能做出來的實驗,摔摔打打着做都做得出來;做不出來的實驗,再小心也做不出來。不是你的問題,是這個實驗就TM做不出來!”(唉——)
終于有人相信自己,普羅有種想流淚的沖動,卻又有滿腹的委屈說不出來。
施嚴試忽然從實驗室門口探頭進來,“普羅——”
“嗯?”
“來辦公室一趟。”
大師姐同情地拍拍普羅的肩膀。
看施嚴試不滿意的表情,肯定是看了上周的工作總結,普羅以前隻是覺得這張臉不解風情,此時此刻忽然覺得他面目可憎起來。
普羅跟在施嚴試身後進了辦公室,郝奇這會兒不在,施嚴試新添了一個大顯示屏和一個大水杯,頗像個老闆的樣子了。
施嚴試擰着眉頭,快速地劃鼠标滾輪,“你看!”
普羅一點兒也不想看,這些破結果他都盤了無數遍了,跟每個師兄師姐都讨論過,就是無理由的邪門啊。
“你這次的結果先不說跟我的結果對不上,跟你之前的也對不上,做一遍一個樣,做一遍一個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普羅隻能幹巴巴地答一句:“我不知道。”
不光普羅崩潰,施嚴試也很崩潰,他本以為這是個短平快的研究,沒想到推了快一年還是那點兒進展,他快急死了,“我不想再聽這句話了!你難道沒自己思考思考嗎?這是你的課題,這是你的學位,你自己不上心全靠别人上心嗎?”(汗流浃背了朋友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