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施嚴試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舒适地躺在租住地的床上了,郝奇赤裸着上半身,正躺在他一旁呼呼大睡。
他不願意去想自己是怎樣沐浴更衣的,深吸了一口氣,冷靜地起來穿好了衣服。
郝奇被破櫃門的嘎吱聲吵醒了,“哦?你酒醒啦?”
施嚴試沒有回答他,快速扣好了所有扣子,疏離地說:“酒費和路費我會分期歸還,現在請你離開吧。”
“哈?你又舟車勞頓又酩酊大醉又瘋瘋癫癫又大喊大叫,以你這個身體素質,不得大病一場啊?”郝奇側過身來,用胳膊撐着腦袋,懶洋洋地向上看着他,“我現在走了,待會兒還得被你叫回來。”
施嚴試立刻反駁他:“不會的!”
“哎——幹嘛這麼無情嘛,我費那麼大的力氣把你弄回來,還沒歇歇呢,你就要趕我走?”郝奇暧昧地沖他眨眨眼睛。
施嚴試裝得像個瞎子一樣,“是的,我就是無情,現在就是要趕你走。”
郝奇完全摸不着頭腦了,施嚴試到底在想些什麼。
施嚴試見他還沒動作,掀起床墊把他揚出去了。
郝奇沒防備,在地上滾了幾圈撞在了玻璃推拉門上,冰的他一哆嗦,“你有什麼毛病!”
施嚴試打開卧室門,又出去打開房門,樓道裡帶着塵土味兒的風咻的一下直穿進來,“請——”
郝奇怒氣沖沖地從地上爬起來,“你就算死在這小癟屋裡我也不管了!”
說罷他光着膀子咚咚咚地跺着腳走了出去。
施嚴試眼疾手快,把他的衣服東撿西撿通通扔給他,把鞋子也踢了出去,砰的一聲把門了關起來。
“不可理喻!你簡直是不可理喻!”郝奇生氣地一屁股坐在他門口,一邊穿襪子,一邊大聲發洩不滿。
施嚴試突然猛不丁又把門打開了,把萊瑪寄來的卡片攥成一團擲到郝奇的身上,“還有你的卡片。”
中空的劣質防盜門又一次砰的一下在面前關上,郝奇既一頭霧水,又倍受侮辱,他不能理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以為施嚴試喜歡他,但施嚴試又跑去應援他的舊愛;他覺得施嚴試依賴他,但又把他掃地出門,一切都太怪了!
正如郝奇所料,施嚴試确實身體抱恙,門一關他就跑到廁所瘋狂嘔吐,整個消化道都痙攣着,他都無法分清到底是哪一截出了問題。
但他的頭腦卻前所未有的清醒,既沒有央求郝奇回來,也沒有尋求普羅的幫助,更沒有聯系他的父親——他花錢雇了個護工。
他自己也很奇怪,為什麼之前就沒想到請個護工呢?花錢就好了,幹嘛要花人情呢?
他消失了一個周,雖然人一直不知所蹤,但卻依然在課題組群裡正常地處理日常工作。
郝奇走前雖然撂下話再也不管他了,但還是放心不下,去他家裡找了幾次,每次都闖空門,施嚴試租住地的門都被他闖的鎖不住了。
而且普羅也沒有得到更多的消息,正當郝奇焦急不安,就要聯系施嚴試的家長時,施嚴試沒事人似的回來了。
他正常地背着筆記本走進辦公室,正常地摘了手套,正常地脫了外套,正常地燒了一壺水,正常地接上顯示器……跟以前一般無二。
郝奇古怪地盯着他看,覺得他舉手投足全都不正常。
施嚴試理都不理他,坐下來幹自己的工作,一張一張地捋需要他簽字的發票單,嘴裡嘟囔了一句:“怎麼訂了這麼多動物?”
郝奇站起來,像狗一樣狐疑着圍着施嚴試繞了好幾圈。
施嚴試就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說了一句:“走開。”
郝奇湊地更近了,“你咋啦?你生氣啦?”
施嚴試頭都沒回,繼續在發票背面簽字,“沒生氣,我隻是——厭惡你。”
“噫,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哪裡得罪你了?”
施嚴試再也不回答他了,擺出一副請勿打擾的樣子。在接下來的幾周裡,他一直保持着正常的工作節奏與疏離的同事關系,絕口不提拉脫維亞醉酒事件,除了郝奇,沒人知道這件事。
但對于郝奇這種人,人家越要遠離他,他就越是好奇,整天圍着施嚴試轉,比之前上心一百倍。
他知道自己這樣顯得很賤,并且他從來就沒賤過,但他控制不了自己不賤。
施嚴試好不容易收空了櫃子,郝奇就用各種各樣的吃的、玩的塞滿了辦公室,好像要把整個世界的奇珍異寶全都放在施嚴試的辦公桌上。
但施嚴試都一一拒絕了,粗暴地扔到沙發上,并嚴詞勒令郝奇不許攜帶任何物品進入辦公室。
連普羅都感覺不太對勁,問施嚴試為啥郝奇這麼巴結他,是不是有把柄在他手上。
施嚴試雖然沒有說謊,但他選擇性隻說了一部分真相,他簡單地回答說是郝奇得罪了他。
普羅相當恐慌,他擔心施嚴試跟郝奇鬧掰了辭職,雖然施嚴試令他痛苦萬分,但一旦施嚴試一走了之,他的課題就沒人管沒人問了。
施嚴試帶着傲氣昂起頭,說如果有人要走,該走的絕不是他。
普羅還勸了他幾句,說郝奇是那幫趕上時代紅利的人,雖然身居高位,但本事不一定大,像他這種青年才俊,對那種老家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這話說的施嚴試很愛聽,有效安撫了他。他剛心情愉悅地走進辦公室,就聽郝奇沖他大呼小叫,“你做手術啦?!——”
“你怎麼會知道?”施嚴試皺起眉頭,“你又背調我了?!”
“你的病假單得直屬上級批準啊,所有單子都發給我了。”
“……”施嚴試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坐下來訂購□□。
“不是,你大病初愈就立刻上班啦?這多不健康啊!”
“站着說話不腰疼,我不上班哪來錢生活?”
“你不會是請了個護工陪床吧?”
施嚴試沒好氣地說:“還能怎樣?”
“那可貴呢,你還有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