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睿垂在膝上的手緊了緊，他認真說道：“不過既然來了，我會努力适應，也懇請您不吝賜教，保我小命。”青年擡起頭，露出一個露八顆牙的燦爛笑容。

楊瑾啞然失笑：“我答應了你父親，自會悉心教導你，護你周全。”

楊瑾看向桂晔，目露詢問——你沒和他講過我的身份？

桂晔微微搖頭：“他昨晚受到的驚吓已經足以讓他認為我是神經病了。”桂睿抿唇，吭叽了一聲。

喂，多冒昧啊，是個活人突然被告訴自己其實不是人而是海裡的龜也會做出這種推斷的好嗎？

“不想知道我的身份嗎？”楊瑾又說道。

青年搖頭，顯出十足的乖巧，他說道：“我有您的保證就足夠啦！”

“真不想知道我的身份？”

桂睿眼角彎彎，“我有點猜測，”桂睿說道：“倒也不用細問啦！”

楊瑾抓扇的手腕一抖，扇子展開，他搖了搖扇子：“哦？怎麼說。”

“爸爸告訴我他是西海龍王座下龜丞相一脈的龜族妖仙，”桂睿瞅了眼他爹，他爹端着茶盞，低首不語，壓根沒有阻攔他的意思，繼續說道：“我媽是人，生下我就大出血去世了，我是半妖，父親說我與您情況類似，那……”

“那您也是半妖咯！”桂睿大着膽子說道。

“此話不假，”桂晔嗆了口茶，咳了兩聲，謹慎地放下手裡的茶杯，他聽着楊瑾說道：“我父親是人族，我母親是西海……”楊瑾一頓：“水族，确實與你情況近似。我就是個普通仙二代……”

桂晔低頭，他知道自己兒子看不見自己表情，但他再度謹慎地把茶杯推遠了一點——他發出的回旋镖最終還是砸到了自己身上。

普通仙二代？謙虛了。

太謙虛了大哥，您和普通沾不上一點關系。

桂睿笑得眉眼不見——他的推斷一點問題也沒有，他說道：“您是西海水族，您和我父親是好友，”桂睿說道：“也肯定是神仙修為，”楊瑾點頭，桂睿繼續說道：“那就夠了，”末了，他拍了句馬屁：“您一定是個好老師。”

楊瑾鼻息噴出一絲氣，倒是笑了，也行，這小子不知自己身份算了，也免得他仗着自己身份胡亂行事。

隻是楊瑾現在還不知道，有句話叫作計劃趕不上變化。

“行了，”楊瑾說道：“拜師吧。”

桂睿眼裡露出一分迷茫，卻在看向老爸的時候回過神來，他慢吞吞站起身，動作生疏地退後三步，慢慢地跪在了地上，一叩首，二叩首，再叩首，心裡亂七八糟的，嘴裡說道：“師父在上，受徒兒三拜！”

桂睿還沒直起身，看着楊瑾走到他的面前，他盯着眼前靴子的靴面，黑色的靴子靴面上繡着精美的暗紋，“弟子楊瑾今日收此子為徒，天道在上，以告三清，”桂睿慢慢直起身，楊瑾目光垂下與他對視，他說道：“自會教他生存道理、長生學問及諸般本事。”

“吾教傳教但叫有教無類，你為妖，亦為人，要做我門下弟子，”楊瑾說道：“你可記住，妖族、人族俱是一般，爾當分辨是非，行事磊落，匡扶正義，方證大道。”

桂睿放開屏住的呼吸，他認真回答：“我記住了，”一頓，喚道：“師父。”

楊瑾再露笑容，他伸手，道：“起來吧。”

桂睿搭着楊瑾的手站起身，就聽着他師父說道：“你說你用劍，”桂睿點頭，他看着楊瑾右手一擡在空中虛虛一拉，隻聽“飒”的一聲，兩柄劍憑空飛來。

桂睿伸出手，一柄劍落在他手上。楊瑾介紹道：“這是金銘墜星劍，有陰陽兩劍，我的貼身武器，你拿的是陰劍，陽劍在那，”桂睿還愣着，楊瑾繼續說道：“你和它打一架，看看你會多少？”

“三腳貓的功夫，”桂睿聽着他爹認真評價：“不是很會。”

桂睿看着他師父朝着亭子走去，目露迷茫，他忍不住問道：“和誰打，師父？”

楊瑾在石桌邊坐下，說道：“這是我的武器，此為金銘墜星劍的陽劍，寶劍有靈，你拿陰劍且與它一戰。”

啥玩意——桂睿眨眨眼，又眨眨眼，這才看向安靜懸停在空中的長劍。

楊瑾問道：“準備好了嗎？”

桂睿瞧着他老爸朝着他揚了揚頭，确定楊瑾口裡的它指的是這把劍，他深吸一口氣，小心退後三步，他拔出劍，把劍鞘扔到一邊，這才回答：“準備好了。”

桂睿盯着眼前的劍，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懸停于空中的長劍有了動作，“锵！”長劍出鞘，這劍一挽劍花，劍鋒朝着他直刺而來，速度極快，直刺要害，桂睿頭皮發麻，下意識地擡手格擋。

“锵！”劍刃擦滑，他隻覺得手腕發麻。

亭子裡，桂晔連着喝了好幾口茶，到底是他寵大的孩子，真要分别，他也非常不舍，桂晔定了定神，再擡頭時開口說道：“大哥是好手筆，在花園布下仙脈，是我兒幸運，”桂晔站起身，長鞠一拜，說道：“麻煩兄長了。”

“倒也不是專為了他，”楊瑾實話實說：“我與此界中一人有結因果，此番到來，是為解此結。”

“因果？”

“嗯，”楊瑾又倒了杯茶，說道：“我打算傳他一本事，算是了此糾纏。”

“锵！锵！锵！锵！”連綿不斷的金屬撞擊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楊瑾沒再解釋，側首看向他的好徒兒。

刺、劈、撩，揮，桂睿别說反擊，就是當下這些進攻都讓他狼狽不堪，他呼吸漸重，身形狼狽，眼看着那劍圓繞環雲，化作連綿劍花，直朝着他脖頸要害揮舞過來，他躲閃不及，摔在地上。

“媽呀！”陽劍止息，懸停在他面前，再無動作。

桂睿聽着他師父點評道：“确實是三腳貓的本事。”

紮心了老鐵！

桂睿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他慢吞吞走到亭子裡，誠心誠意地贊美道：“師父你真厲害！”

而楊瑾看了他一眼，道：“我沒和你打，是這靈劍和你打的。”桂睿猛地回頭，就看着剛剛痛毆他的長劍合二為一自己朝着自己的劍鞘飛了過去，把自己套進了劍鞘裡：“追星劍自有劍靈，他不想揍弟弟，沒對你下狠手。”

桂晔看着自己這孩子，說道：“不過你說的沒錯，你師父很厲害的，他的平A對你來說都算大招了。”

楊瑾聳聳肩，對這小趴菜還需要平A？

桂睿聽着他老爸開着玩笑，心卻提了起來。

桂晔褪下手裡的珠串，說道：“這裡是為父給你備下的衣服，睿睿，以後在這裡好好修行。”

“爸爸！”桂睿到底有些不舍，他現在還是個普通人，留學三年他都很想家，百年？

“你雖無仙體，但天賦出衆，百年内自可飛升，”桂晔說道：“放心，臭小子，為父會來看你的。那我走了。”

“小睿，”楊瑾吩咐道：“你去送送你父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