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安欲言又止,還來不及說話,就瞧着肌肉緊繃的大老虎一息迸發出積蓄已久的力量,楊瑾驟然加速,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般猛地沖出。
麋鹿倏然一驚,它看向從灌木後一躍而出的巨虎,它看向這老虎,楊瑾氣息收斂,這妖獸哪裡看得出楊瑾變幻的老虎的深淺,以為隻是尋常的妖獸,眸子裡露出一絲鄙夷。
這麋鹿未加猶豫,倒退一步,猛地将頭頂巨大的鹿角迎面頂了上去。
那白虎身子一斜,靈活地超一旁躲了過去,李佑安毛爪抓地,麋鹿反應很快,周身的妖力躁動起來,隻見腐殖層的落葉“呼呼”震動起來,“簌”,落葉驟然起飛,化作利刃沖向白虎。
楊瑾懶得再躲閃,靈力附在身上,那閃着赤紅光芒的落葉“簌簌”射在身上,卻半分破不了他的防,麋鹿一驚,它靈動的眼睛裡透出深切的驚恐,它不再猶豫,轉身要跑。
而它已來不及做出更多的反應,楊瑾飛上半空,身形卻未如期落下,卷起的風浪裹挾四足,像鷹隼一般飛翔逃跑的麋鹿,他擡起前爪運勁扇了過去,鋒利的爪勾準确無誤地劃開了麋鹿的脖頸。
麋鹿被這巨大的力道扇地上,老虎身子如若山嶽一般壓了下去,爪間靈力運轉,隻聽清脆的“咔嚓”一聲,麋鹿的頸骨折斷,沒了氣息。
楊瑾收回爪子,漂亮的大老虎蹲在獵物的旁邊,側首往大徒兒的方向看去,隻見身形小一些的白虎慢吞吞從灌木叢後走出來,李佑安虎眸眸光閃動,欲言又止,楊瑾心裡歎了口氣,變作人形,踱步走到徒兒身邊。
“慎甯。”他喚了一聲。
李佑安發出一聲輕哼“嗯”,楊瑾繼續說道:“你想說什麼,為師知道。”白虎一愣,他仰頭看向師父。
“為師且問你,”楊瑾伸手,溫熱的手心按在大老虎滾圓的頭頂上,白虎往上頂着楊瑾的手,楊瑾問道:“為師襲擊這麋鹿時,它第一反應是什麼?”
李佑安回憶了一下,一頓,說道:“它卷席妖力,用鹿角頂向師父。”
“為什麼?”楊瑾循循善誘。
李佑安聰慧機敏,一點就通,大老虎歎了口氣,回答道:“師父氣息收斂,這麋鹿覺得自己強于師父,不躲不逃,意欲反擊。”
“是了,”楊瑾聲音輕柔,語氣卻嚴肅沉重:“你父親将你保護得很好,但這靈修界、甚至是日後我們要去的神佛界,卻不是如凡塵界那般以法律與道德為基準的世界,規則可無法保護普通人的安全。”
楊瑾感覺自家小老虎腦袋往下低了低,他伸出手,托起李佑安的虎頭,虎眸望了過來,楊瑾右手落在腰間,墜星劍長劍出鞘,隻見劍光一閃,“噗”的刺入麋鹿妖獸體内,輕輕一挑,一枚赤色妖丹飛了起來,落在楊瑾手上。
楊瑾捏着這枚妖丹,語氣溫和,說的話卻是殘酷無情的現實:“你身體裡的金丹便是你的妖丹,你可知妖族的妖丹有多少用處?”
白虎的耳朵抿了下去,楊瑾說道:“還記得你當初對上那□□妖怪,若不是為師護着你,你得脫了一層皮。”虎頭徹底低了下去。
蔫了吧唧的大老虎,看得楊瑾垂在腰間的手顫了顫。
“你若是像為師這般修為,凡事留三分後路還自罷了,”楊瑾聲音更嚴肅了些,說道:“你在這靈修界都還是小貓一隻,總想着遵紀守法、将敵人繩之以法,就靠着為師護着你?”
小海龜聽着師父教訓師兄,縮手縮腳地團在袋子裡,緊張地咽了口唾液。
“強者為尊,弱肉強食,”楊瑾一根手指一戳白虎虎頭,蔫了吧唧的大老虎被戳得一個踉跄:“制敵為先,保全自己,再說人間規則、法紀道理,記住了嗎?”
李佑安悶聲悶氣地說道:“記住了。”
“大聲點!”
李佑安擡起大貓腦袋,大聲說道:“記住了,師父,我下次不會了!”
楊瑾收回手,抻了抻袖子,他說道:“這附近有三種妖獸,兔子、老虎和猕猴,輪着你試一試原形的厲害,你選什麼作獵物,慎甯?”
李佑安甚至未加猶豫,就回答道:“兔子吧。”楊瑾沒吭聲,眼皮卻耷拉下來,他說道:“這邊。”兩個徒兒都沒看見,他嘴角多了一絲上揚的弧度。
要是熟人瞧着楊瑾這笑,怎麼也得說楊二郎家的孩子多少有些惡趣味的——當年他爹怎麼教孩子的,他家孩子就怎麼教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