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封李佑安為九州除妖使,提調九州飛龍衛駐守各處事務,得便宜行事之權……欽此!”
李佑安叩首接旨,他站起身,李佑安走到香案前,将聖旨供奉上去,傳旨的太監笑着應了上來,李佑安認了出來,這人是天子身邊近侍,姓隋。
“李大人,”隋公公喚了聲,李佑安凝眸看了過去,隋公公陪笑道:“陛下從指揮使大人口中聽說了李大人拜師學藝的事情,咱家不通修行,但看李大人神清氣爽,想必修為必有精進?”
李佑安不知眼前的人打什麼主意,便如實回答:“不錯,師父修為精深,通曉法陣奧妙複繁之理,我的修為确實有所突破。”
當時在白虎嶺,不止一人聽到楊瑾要教他法陣的話,隻是後來因為那玉符,楊瑾才收他為徒,李佑安如今知道他父族與天衍宗的血海深仇,他本就行事謹慎,此時半點不提楊瑾的其他本事。
“哈哈,”隋公公笑着說道:“那就好,那就好,聖上聽聞楊先生的能耐,命小的過來厚顔求些寶物,”隋公公笑容滿面,說着:“李大人也知道,如今世道艱難,那些佛宗道家的弟子各個本事滔天,陛下雖歸為天子,有龍氣忽悠,但萬一有人生了二心,安危屬實難料。”
李佑安松了口氣,直接問道:“陛下需要什麼?”
隋公公聽李佑安這麼問,倒也不在委婉,說道:“陛下想問楊先生能不能繪制一些頂尖的護身符箓以保安全。”隋公公又補充道:“當然了,楊先生若需什麼天材地寶,皇家自會一應提供。”
李佑安沒有直接應下,他說了句活話:“能為陛下效勞,是佑安之幸,但師父是仙宗之人,不收世俗約束,佑安自當盡力懇求。”
“那便麻煩李大人了,”隋公公說罷,把手伸進袖子裡,抽出一沓禮單出來,說道:“這是陛下的一點心意,勞煩李大人轉交給令師。”李佑安接了過去,隋公公說道:“那咱家就告辭了,李大人留步。”
再說楊瑾那邊,他手指一點,投射着李佑安影像的水鏡消失無蹤,桂睿一出關就來找師父了,看了半天熱鬧。
桂睿嘿嘿笑了聲:“師兄封了官,就該忙活起來了,那我們去尋竈王爺私宴的位置,還帶師兄嗎?”
“不帶,隻帶你,”楊瑾看着小徒兒笑得憨爽,說道:“等找着地方,再帶你師兄去吃。”
這時,李佑安的身影也出現在書房門口,他聽着桂睿問道:“師父,這事你應嗎?”
“應是可以應,但不能給的那麼容易,東西可以給,不過晚兩月再給他。”
“為什麼,”桂睿不解,問道:“這皇帝不是隻是要個防身的符箓,對師父你來說不是擡手就能做出來的嗎?”
楊瑾沒解釋,他擡起頭,目光落在李佑安身上,示意他來解釋。
李佑安歎了口氣,他解釋道:“吾等修行之人,講究出世入世,入世悟道,以身入乾坤,悟人間道理;出世斷緣,斬情緣糾葛,方飛升大道。”桂睿了然,略有所思。
李佑安話鋒一轉:“父親是這麼教的我,但師父畢竟與吾等不同,我也不知師父若與人間生出糾葛,是福是禍。師父,是這個理嗎?”
“不錯,無論凡人還是神仙,要想證得大道,要斷糾葛、解因果,幹淨清爽,方有寸進,”楊瑾口風一轉:“不過你不必擔心,我此番下凡,你們師祖賜了我一套寶物,可了斷糾葛,不沾因果。”
“那,我……”李佑安一怔,喃喃道:“那為何……”還需要以教我本事之法了卻因果?
楊瑾笑了聲,說道:“那寶物是殺人利器,結因果者身死道消,魂飛魄散,自天地間消失得幹幹淨淨,自然因果結清,糾葛斷絕,”楊瑾開了句玩笑:“為師是個厚道人,不缺那個大德。”
桂睿“哈哈”笑了兩聲,勾着李佑安的肩膀,笑着問楊瑾:“诶,師父,三太子呢,怎麼沒瞧見了。”
楊瑾說道:“哪吒叔回去了,”他忍不住笑了聲:“他跑得很快,哪吒叔面冷心熱,他怕架不住你們倆個小輩懇求,留下來給你們打白工。他覺得還是回去做他的三壇海會大神,駐守天宮為妙。”
“那祖父呢?”桂睿問道。
“也走了。”
“行了,”楊瑾撚起桌上一張紙,揚手一抛,那紙輕飄飄飛到兩個徒兒手邊,說道:“哪吒叔借着你的身份,已在此方九地租下房屋,此處仙境與九地小院相連,這樣,我們按順序來,白日在城中查案,夜裡憩在仙境,好生修行。”
兩個小徒兒乖乖應是。
楊瑾身子往後一靠,說道:“如今慎甯接了這查案尋妖的活,你奉王命降妖除魔,此為你修行之法,不可懈怠,你便去吧。”
李佑安颔首,楊瑾繼續說:“至于為師,這竈王爺的私廚從來隻供有緣人,就算是我,也得費些心思去找,一般都選在風光秀美的地方,待我找着了,帶你去吃。”
“這楓合縣亦在邗溝河畔,位在靈璧縣下遊,”楊瑾手撐着臉側,歪着頭,說道:“邗溝在此回流,成雲安湖,如今已入夏季,荷花開得正好,我帶你師弟去轉轉。”
“是!”李佑安利落應了一聲,再擡眸,就看着自家師父手握着師弟的手腕,兩人身形化作一縷青煙,轉瞬消失無蹤。
于是,巡查使大人雄赳赳氣昂昂地出了門,李佑安邁出院門,眼前是一條完全陌生的巷道,李佑安剛一出門,門口的飛龍衛立馬迎了上去,這人是個中年人,開口就道:“卑職楓合縣總旗葛從臣拜見巡查使大人。”
李佑安虛虛擡手,道:“免禮。”李佑安沒做那多官樣文章,直接問道:“貴縣總旗查察情況如何?”
“回大人的話,”葛從臣恭敬回答:“自接到靈璧縣傳訊,卑職不敢怠慢,立刻撒開人手,如今過了兩月,楓合縣縣城,縣下三鄉五鎮查了各遍,卻沒有查到半點妖怪的蹤迹。”
葛從臣皺着眉,認真說道:“卑職心下不安,亦派出人手,檢查了各鄉各鎮的護衛結界,結界運作正常,并無異常,”李佑安聽得認真,葛從臣繼續說道:“若是大人消息無誤,卑職猜測,那妖怪說不定隐藏在鄉下村落裡?”
“那就不好查了,”葛從臣說道:“楓合縣鄉下各村散落山裡,就……”
這時,身邊手下牽着馬走了過來,李佑安接過缰繩,白馬打了個響鼻,李佑安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應該不會在山裡,”李佑安說道:“這些妖邪都得了隐藏妖氣的寶貝,眼界不會那麼窄。”
“這樣,”李佑安吩咐道:“我們先去飛龍衛率,你去把本地縣令請來,來的時候帶話縣令,讓縣裡整齊縣中近日婚喪嫁娶、人口走失諸般記錄,申時到飛龍衛率中來,本官自有安排。”
……
桂睿隻覺得眼前一花,腳再落地的時候,人就到了雲安湖畔。
桂睿用手擋了擋頭頂刺目的陽光,他修為入了門,如今倒也寒暑不侵了,烈日灼灼,要是過去,他怕得宅死在空調房裡,桂睿看向楊瑾,他的師父負手站在木廊棧道上,正擡首看向湖心。
不知是不是錯覺,桂睿看見楊瑾雙眸裡有流光閃過,半晌,楊瑾閉了閉眼,複又睜開。
“怎麼了,師父?”桂睿好奇問道。
楊瑾解釋道:“這裡很幹淨,湖泊清澈,靈氣純粹,”楊瑾手腕一動,手裡多了把扇子,他手腕一抖,扇面展開,楊瑾一邊輕搖折扇,一邊說道:“雲安湖龍王恪盡職守,倒也稱職。隻是……”
這裡的木廊臨近遊船碼頭,也不過一丈遠就有遊船在招攬生意,碼頭上人來人往,熱鬧得很。
“啊,隻是什麼?”桂睿聽着楊瑾的話,楊瑾不答,桂睿也沒追問,他心裡生出幾分好奇,他湊近自家師父,問道:“師父,你的眼睛能看見妖氣?”
楊瑾沖着那人點點頭,手裡掐了一訣,混淆法術生了效果,他解釋道:“妖氣不是用眼睛看的。”
楊瑾耐心解釋着,他擡起手,握住桂睿的手腕,靈力悄然延伸出去:“所謂妖氣,是天生地養的生靈不通法門,在修煉的時候身體不光吸收了靈氣,還有其他濁氣,渾濁不明,晦暗污濁,便是妖氣。”
“你能感知到靈氣,”楊瑾引導着桂睿看着沉于泥土中的飄渺濁氣,說道:“這些東西被吸入體内,妖物靈力不純,便被稱為妖氣。而我們這些出身正統的妖族,用的都是仙門正統修行法門,周身不會逸散所謂的妖氣。”
桂睿點頭,他明白了,“至于我的眼睛,”楊瑾繼續說道:“我承繼父親血脈,眼睛能看穿目之所及生靈之本象,”楊瑾拿折扇敲了敲手心,說道:“我剛剛确實開了天眼,看了眼這四周,看到了幾個小妖。”
等等,桂睿心尖一跳,這裡有妖氣,還有小妖,為什麼,此湖龍王不管嗎——大海龜轉瞬一想,沒事,反正他跟着師父,天不怕地不怕。
“啊,師父,”桂睿眼睛亮了,他拿手點了點額心,好奇問道:“那你……?”
“可以,我有,不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