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淡粉色襦裙的小姑娘扯着李佑安的袖子，雙眸水盈盈的，聲音軟綿綿的，她又問了一遍：“大哥哥，你們是來抓壞人的嗎？”

李佑安蹲下身子，他回答道：“當然是，那個妖怪……我是說那個蟒蛇精，小姑娘你為什麼說它是好妖怪。”

“啊，”小妮子加快語速，她很急，扯着袖子的手都用力了些：“阿莽哥哥住在山裡面，大家都以為阿莽哥哥是山裡的獵戶，阿莽哥哥總是幫村裡的人的，村裡的人進山迷路了阿莽哥哥去找，村裡人需要藥材阿莽哥哥帶路，村裡人遇到野獸也是阿莽哥哥救的人……”

“而且，阿莽哥哥雖然住在山上，但離村子很近的，他醫術特别好，村裡的人頭痛腦熱都是他醫好的！”

小妮子留有一點嬰兒肥的臉頰露出一點紅暈，她語氣稍微有些得意：“村裡隻有我，看見過阿莽哥哥的尾巴，隻有我知道他是個妖怪，他是個好妖怪，”小姑娘強調道：“治好阿娘的藥就是阿莽哥哥替我找來的！”

“但是那個臭道士騙村長，”小姑娘嘴叭叭地，聲音裡帶着無助的哭腔：“他騙村長，說村裡變成骨灰的人都是阿莽哥哥害的。”

“哥哥陪你去看看，”李佑安心下一軟，他牽起小丫頭的手，邁開步子，說道：“不過可說好，小姑娘，這好妖怪和壞妖怪可是很容易分辨的，這好妖怪雖妖力逸散但氣息澄澈，這壞妖怪混着腥味血氣，是能一眼看出來的！”

小丫頭聲音甜甜軟軟的：“嗯，阿莽哥哥身上味道香香的，是青草的氣味，”小姑娘繼續說道：“還有，大哥哥，我叫阿瑤，你叫我名字好了。”

“阿瑤，你知道你的阿莽哥哥在哪裡嗎？”李佑安問道。

“當然知道，”阿瑤應道：“我給你指路，大哥哥快一點。”

“我腳程快，阿瑤，大哥哥抱着你跑可以嗎？”

小妮子張開雙手，說道：“當然可以！”

桂睿看着李佑安把甜美可愛的小姑娘抱緊懷裡，他也說不清緣由，隻覺得這妮子出現得着實有幾分奇怪，太“恰到好處”了，就在他們離開受害者住處準備去下一個地方的時候。

她就好像是一個推進遊戲劇情的NPC一樣。

她真的不是……

“唔。”桂睿對上阿瑤小姑娘的眼睛，桂睿隻覺得心口一緊，小姑娘趴在李佑安的肩頭，那雙澄澈的眸子正正看着他，眸光流動，燦若星芒——嗐，這麼可愛的小姑娘怎麼可能是陷阱的誘餌。

不對，桂睿撫住心口的手一緊，他抓住心口衣襟——師兄，不對啊——但他開不了口，這小丫頭不對啊，師兄小心啊！

阿瑤低下頭，眨巴眨巴眼，抿了抿唇，唇角微勾——倒小瞧桂睿了。

初秋的山林，陽光透過稀疏的枝葉，灑下斑駁的光影。

樹葉還未完全褪去夏日的翠綠，但邊緣已染上了淡淡的金黃與淺紅，微風拂過，葉片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偶爾有幾片葉子悄然飄落，落在濕潤的泥土上。

林間的空氣清涼而濕潤，夾雜着泥土的芬芳和草木的清香。遠處的山巒在薄霧中若隐若現，輪廓柔和，偶爾傳來幾聲鳥鳴，清脆而悠遠，打破了山林的靜谧，卻又增添了幾分生機。

李佑安腳步匆匆，靈力凝在腳底，他踩着村裡人進山踩出的山路一路往山林深處跑去，李佑安抱着軟綿的小姑娘，右手護在她背上，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的右手恰到好處的按在她背後心口的位置。

桂睿緊随其後，那小丫頭間或擡頭看他一眼，他心一直懸着，瞧着師兄手按在小丫頭背後心口，知道自家師兄從未放下警惕，倒也略微松了一口氣。

“那邊，大哥哥，”小妮子仰起頭，說道：“大哥哥小心，前面就是阿莽哥哥住的山洞。”

李佑安腳步慢了下去，他靈力貼着地面往前探去，神識蔓延，看清前方情景。

山洞黝黑，門口卻被清理出一片空地，削片的竹子圍出一個小院，一口沉重的石磨擱在山洞口，劈好的柴火整整齊齊堆在院裡一角，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青壯漢子坐在院裡的藤椅上。

此人應該就是阿瑤口裡的阿莽哥哥。

李佑安凝眸看去，阿莽手中捧着一本的醫書，手上捏着一根炭筆，“這藥方倒是有些意思……”阿莽低聲自語，指尖輕輕劃過書頁上的字迹。

李佑安細細分辨着，心裡倒有了決斷——這妖怪周身雖萦繞妖氣，但氣息幹淨不染腥臭，——難道這小妮子真的沒有問題？

還有，這個小姑娘口裡說的要害他阿莽哥哥的老道士在哪？

突然，李佑安鼻尖一動，他嗅到了一絲異樣的氣味，桂睿鼻頭翕動，師兄弟倆齊齊扭頭看去——

這氣味，雄黃？

李佑安視線穿過山間林木，此處垂直距離山腳村落不過十丈距離，這蟒蛇妖怪就算單純無害，若吸了這雄黃，必定失控，到時候化為原形，必定禍亂村落。

如今這雄黃氣味散開，不毀了源頭，必有大禍。

底下這妖怪肯定知道，師兄弟倆定睛看去，這老道是逼這蟒蛇精自己送上門啊。

果然，那阿莽臉色一變，猛地站起身。雄黃對蛇類有極強的克制作用，普通人不會無緣無故在山林裡撒這種東西。

阿莽放下手裡醫術，跳起身來，順着氣味追蹤而去。李佑安小心地隐藏着氣息，他朝着桂睿一擺手，兩人一娃落後一些距離，悄然跟了上去。

不遠處，一個老道士正站在一棵古樹下，那老道士面容清瘦，顴骨微凸，皮膚雖布滿歲月的痕迹，卻顯得格外紅潤。

老道士須發皆白，如銀絲般垂落，随風輕揚，眉眼帶笑，雙目深邃如古井，仿佛能洞悉世間萬物，身着一襲青灰色的道袍，衣袂飄飄，老道士手握拂塵，背負寶劍，不過築基巅峰的修為，倒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仙風道骨，超凡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