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幸村的反拍直線穿過佐藤封網的空隙,場邊同時炸開聲浪:
一年級生的吸氣聲混着器材室鐵門震顫,三年級的菊田在記分牌後猛掐自己大腿,而柳的自動鉛筆芯在‘反應速度0.28秒’處斷成兩截,丸井的泡泡糖在齒間炸成微型禮炮
在關鍵時刻,幸村淩空躍起的身影切開夕陽,網球裹挾鐵鏽味砸向底線。
佐藤腕表燙痕驟然刺痛,腳仿佛已陷進去年慶功宴潑灑的檸檬汽水漬。
“Game!”判決聲落,幸村轉身時發梢掃過白鹭心頭,夕陽将發絲鍍上一層冷釉,像雪崩前最後一片懸垂的冰棱,她下意識後退半步。
鎖骨間的玉墜閃過青芒,像極寒地帶的凍湖裂開第一道冰紋,要穿透冰層下封存的嗚咽。
幸村他們用實力告訴學長們,“稱霸全國”從來都不隻是口号!
原來那個全國冠軍的夢想遠沒有那麼遙遠;
原來一年級們沒有說大話,他們是真的朝着稱霸全國來的。
學長們終于看到了那個充滿希望的未來。
他們終于有機會洗去恥辱了,存放全國大賽獎杯的櫃子必會進入新的成員。
歡呼聲在防護網上激蕩出金屬疲勞的共振頻率,驚飛了栖息在記分牌頂端的白頸鸻。
不少人紅了眼眶,隻能仰着頭不讓淚水流下。
"哭吧,把之前的委屈都哭出來吧。"白鹭輕聲說着,喉間泛起鐵鏽味。
一年前病房儀器的嗡鳴與此刻歡呼聲重疊,她攥緊玉墜,指甲幾乎嵌進掌心,"今後,眼淚隻會為勝利而流。"
佐藤部長把備用球拍套塞給幸村:“這把APD拍型陪立海拿了十三屆關東冠軍,但它的減震器從沒去過四國島——該讓它見識真正的海風了。”
幸村的手指撫過隊服左胸的金色徽章,那裡還殘留着前任體溫。
他将拍柄底蓋與佐藤的輕輕相碰,金屬與碳纖維的碰撞聲代替了所有誓言。
“我相信你們!你們會成為立海大的驕傲。”
就在這時,一個慢悠悠的聲音傳來。
“哎呀呀,這麼熱鬧的比賽,怎麼能少了我呢?”
衆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有着一頭稍顯淩亂的紅棕色頭發的男生正朝着球場走來。
他穿着立海大土黃色的球衣,雙手架在腦後,臉上一抹不羁的笑容,看起來十分悠閑自在。
“毛利,你怎麼現在才到?”高橋副部長連忙跑過來。
毛利撓了撓棕發,銀杏葉從亂發間簌簌落下。“這不趕快來了!”
他拖長的大阪腔剛落,柳的鋼筆已在"關西籍"旁重重畫下紅圈,數據欄彈出刺目的"逃訓率89%"。
“白鹭,他就是我上次和你說的那個正選隊員,以後要麻煩你們了!”
佐藤部長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白鹭看了看眼前的情況,指尖無意識撫過球拍握柄的纏帶。她深吸一口氣,拿起球拍朝毛利走去,仿佛握住一把斬斷過往的利刃。
"毛利學長,我來會會你。"
白鹭甩開運動外套的瞬間,防護網外沿凝結的露水簌簌震落。
"哦?實力不錯嘛!"
毛利抛球時腕表折射的冷光掃過觀衆席,丸井吹到一半的泡泡糖"啪"地黏在柳的筆記本上。
球拍撕裂空氣的尖嘯聲中,仁王指間的硬币驟然立起。
黃綠色殘影掠過底線時,場邊三年級生們喉結同步滾動。白鹭反手切削的銳響切開聲浪,球拍框震落的防滑粉懸浮成銀河帶。
"壓線!"裁判聲落,真田的帽檐揚起0.3厘米。三個非正選少年撞翻長椅,膝蓋抵着防護網的菱形網格,瞳孔裡倒映着白鹭鞋釘掀起的塑膠碎屑。
毛利第十二次擦網球襲來時,柳的自動鉛筆芯在"旋轉速率4200rpm"處折斷。觀衆席爆發的吸氣聲形成低壓漩渦,将丸井剛掏出的草莓大福糖紙卷向高空。
白鹭蹬地躍起的身影割裂暮光,靛青拍線絞碎櫻花的同時,防護網突然發出疲勞的呻吟。
"188km/h!"
測速儀警報響起的刹那,仁王的硬币墜入三浦去年扣殺震裂的地縫。某個一年級生攥緊的應援旗被汗水浸透,"稱霸全國"的墨迹在暮色裡暈染成血痕。白鹭突然卸力挑出的貼網球擦框瞬間,佐藤部長無意識摩挲起腕間的舊傷膏藥。
當毛利第十三次将球釘在邊角時,他的上旋開始失去尾勁。
白鹭突然改用雙手反拍推深,迫使這個大阪人不得不在底線後兩米處接球。塑膠場地上淩亂的鞋印,暴露出體能消耗戰的殘酷軌迹。
當網球幽靈般擦過發球線時,整個球場陷入四分之一秒的絕對寂靜。旋即被防護網的劇烈震顫打破——三十雙手同時拍打鐵網的轟鳴中,那顆檸檬汽水漬裡的網球正緩緩停止旋轉。
"Game!"
裁判的宣判撕開聲浪,海風卷起滿地櫻瓣。白鹭彎腰系緊松脫的鞋帶時,發現仁王的硬币正卡在地縫深處,将夕陽切割成立海隊徽的菱形光斑。
毛利捏扁糖紙,糖漿凝成紫紅冰碴。
他收起嬉笑,望向球場外的銀杏樹,"喂顧問,你說拼命抓住的東西……要是根本抓不住呢?"
白鹭擦汗的手一頓,護腕下的疤痕隐隐作痛,她撫過獲勝球拍的握柄,檀香混着神奈川的海風鑽入鼻腔。
刹那間,凜冽的風聲穿透耳膜——仿佛有誰在遙遠的地方鑿開冰層,細碎的冰晶撲簌簌墜落。
佐藤部長踏上場時,腕間的止痛膏藥正滲出淡淡樟腦味——這氣味立即激活了衆人鼻腔裡關于去年全國賽的記憶存儲。
當他舉起纏着舊繃帶的手,看台上未幹透的雨水順着"稱霸全國"的橫幅褶皺滴落,在塑膠地面暈開十三道環紋。
"現在起,由幸村精市擔任部長。"
防護網突然震顫,幸村左胸的徽章在陽光下折射出金屬冷光。三天前器材室裡,佐藤用鑰匙在徽章背面刻下的"十三屆關東冠軍"字樣,此刻正烙着他的鎖骨。
"正選名單!"
白鹭的聲音切開海風,名單邊緣粘着的櫻花标本簌簌震顫。這櫻瓣采自去年關東大賽決勝場,此刻葉脈裡還封存着當時冰鎮檸檬茶的涼意。
「第一位:幸村精市」
仁王轉動的硬币突然折射廣告牌強光,刺得柳眯起眼睛。筆記本上"雙打适配率61%"的數據欄,正被光斑燒出焦痕。
「替補正選:仁王雅治」
銀發少年突然吹了聲口哨,硬币精準落入丸井剛吹起的泡泡糖裡。
歡呼聲浪推着幸村向前,他左腳的鞋印嚴絲合縫碾過佐藤三年間在發球線踏出的凹陷——那些被雨水浸泡膨脹的塑膠顆粒,此刻正發出細微的爆裂聲。
當最後一聲鞋底摩擦聲消散時,白鹭的指甲已劃過平闆。
冰藍色曲線在玉墜表面爬行的軌迹,與幸村鞋印邊緣的裂紋完全平行。
柳的筆記本突然被穿堂風掀起,紙頁翻飛間,仁王抛起的硬币反光正将"C-12"廣告牌的霓虹切成碎片——每一片光斑都精準落在三年來正選名單的更疊日期上。
"非正選可以參與縣大賽。"
白鹭話音未落,器材室突然傳來冰櫃除霜的嗡鳴。三個三年級生後頸沁出冷汗——去年關東賽頒獎台的空調風口正對着這個位置。
歡呼聲撞上鐵絲網時,白鹭的測速儀已鎖住仁王轉動的硬币。
"報名需通過150km發球測試。"
金屬擦過玉墜迸出青芒,丸井的截擊數據在柳的紙頁上暈開墨漬,像被球鞋碾碎的櫻花标本。
非正選們拳頭滲出汗漬。當卷發少年跑過時,柳的鋼筆尖正刺破"耐力峰值"欄的格線——墨迹順着大阪繩結紋路滲透紙背。
"考慮周全。"幸村拍肩的力度讓第三枚紐扣微微發燙。真田的質疑被隔壁場二十記重扣截斷,防護網震顫的嗡鳴中,桑原的拍線正發出類似琴弦崩斷的銳響。
柳的瞳孔驟然收縮,筆記本上的鉛筆線突然扭曲——非正選跑動軌迹與上午時排球彈跳的凹痕完全重合。
丸井拽人加訓時,仁王的硬币突然直立旋轉,金屬邊緣在陽光下割裂了柳剛寫下的"欺詐率38.7%"墨迹。
海風卷起白鹭的筆記本,最後一頁的櫻花标本翩然墜落。花瓣掠過鐵絲網時,她聽見一聲極輕的“喀嚓”——像是冰刀劃過鏡面,又像母親合上滑雪裝備箱的鎖扣。
“輪到我們了。”她彎腰拾起花瓣,指腹撫過葉脈間凝結的露水,那涼意順着血管漫上眼眶。遠處,幸村正将隊旗插進沙坑,旗角獵獵翻卷的聲音,與雪山上經幡的呼嘯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