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鹿韭把一堆繪本抱到了床上。

“這是什麼？”徐軒逸好奇拿過一本，翻開看了看，“《小螞蟻曆險記》？”

“我們應該有精神上的交流，”鹿韭道，“而不是一直沉迷于那事兒。”

“我們有精神交流啊，”徐軒逸忙答，“我們一起看電影，聊天，遊玩，遛狗，逛街，購物，這都是交流啊。”

如果這些不夠格的話，徐軒逸補充：“你鼓勵我練鋼琴，追求兒時夢想做刑警，我看你跳各種各樣的舞蹈，我們一起做飯，研究各種菜譜，暢想未來……”他笑了，“我也不是隻會想着那事兒。”

在鹿韭眯起的雙眼下，他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我隻是精力旺盛，不論白天多忙碌，晚上也不會覺得累，既然不累，新婚夫婦多親熱些又有什麼錯呢？”

“總之……”鹿韭把那些繪本攤開，帶上滿滿的分享的喜悅，“我想做這件事很久了，這是我最喜歡的童話繪本，它們陪伴我度過了整個童年，現在，”她清了清嗓子，神情和聲音都很愉快，“我想把它們念給你聽，我喜歡朗讀的感覺。”

他點點頭。

這是一隻叫做巴吐爾的小螞蟻環遊世界、一路結交朋友、行俠仗義的故事。

繪本是用聖瑪語寫的，徐軒逸隐約記得小時候去書店，買到過六本中圃語版的《小螞蟻曆險記》，之後就再沒見過它出新，據說是因為銷量不好，出版社沒有繼續合作。

“原來出版了這麼多本嗎？”他看到那一本又一本的《小螞蟻曆險記》，十分驚訝。

“也許是翻譯的問題，”鹿韭答，“這裡面有一些聖瑪語諧音詞，歌謠隻有用聖瑪語讀出來才更有韻味，引用的也是隻有聖瑪人才知道的民間傳說，翻譯之後失去了原汁原味，插圖的風格也不是很受其他地區讀者的喜愛。”

鹿韭拿起第一冊，開始朗讀。徐軒逸聽得懂聖瑪語，她便不用再翻譯給他聽。

這是類似“很久很久以前”開頭的童話故事，裡面有魔法，精怪，巫師和惡魔，當然也有勇者，王子和公主。巴吐爾是一隻向往成為英雄的小螞蟻，就像很多童話故事裡的主人公一樣，他的母親溫柔賢惠具有強大的母愛，父親查無下落但據說是一名勇者，于是他也踏上旅途，去追随父親的勇者之路。

鹿韭讀得津津有味，她的聲音和語調像有魔法，撫平了徐軒逸的疲憊，他安然睡去，她合上書，為他蓋好被子。

這之後的每天晚上，她都用溫柔的語調為他朗讀故事，一本又一本，一個月後，徐軒逸終于覺得，可以婉轉暗示心愛的妻子，相比聽童話故事，他更需要一些别的睡前活動。

他打了個哈欠，不想打斷鹿韭的講述，覺得不該掃她的興，繼續表現出很喜歡這個故事的樣子。

終于，巴吐爾成功登上了珠穆朗瑪峰。鹿韭也欣慰地合上了繪本。

“晚安。”她把書放在床頭櫃上，躺下，鑽進了軟綿綿的被窩。

“才十點半。”徐軒逸也躺下，湊近她，“我們可以做些更有意思的事。”

“沒有什麼比閱讀更有意思了，你要是覺得現在睡太早，我們可以閱讀下一本，這次我會加入自己的描述，把故事講得更生動、更引人入勝些。”鹿韭眨巴了兩下水靈靈的眼睛，“我們還可以一起仔細看插圖，圖裡有很多細節。”

“這套書一共有幾卷？”徐軒逸忍不住問。

“現在出到第2０８本，”鹿韭答，“還在連載中。”

徐軒逸覺得不可思議，看了一下她剛才放在床頭櫃的書，才到第57卷，終于忍不住脫口而出：“一隻螞蟻，哪來那麼多故事可以寫？”

“他是一隻勇敢、智慧、愛交朋友、樂于助人的勇者螞蟻。”

“對，但他依然隻是隻螞蟻。”

“他經曆過千難萬險，穿越過沙漠，橫渡過海洋，打敗過猛獸，是隻了不起的螞蟻。”

“這也是我覺得不合理的地方，盛夏沙漠溫度那麼高，他竟然沒被燙死！渡海時沒被海洋淹！竟然還要經曆這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的旅程！”

“噓！”鹿韭像是聽到了可怕的話，忙伸出兩隻手指擋在了他唇上，示意他不要再說，“這是童話，”她告訴他，“主角無論怎樣都不會死。”

“對，他不會死，但是他該回家了，”徐軒逸早就心猿意馬，美人在前，兩人躺在同一個被窩，竟然每晚隻是聽一隻螞蟻的故事？“他在外遊曆那麼多年，應該結婚了，找個老婆，然後，”他欺身靠了過來，神色暧昧，壓低了聲音，“做一些夫妻之間該做的事。”

“不，”鹿韭的關注依然在《小螞蟻曆險記》，認真地搖搖頭，“這是兒童文學，是童話，主人公不能有愛情，有也隻能一兩句隐晦帶過。”

如果說，前期徐軒逸對這隻叫做巴吐爾的小螞蟻充滿好感，現在隻覺得它是妨礙夫妻生活的罪魁禍首。

“時間對一些故事的主角是沒有效果的，巴吐爾永遠在曆險，他不可能長大，更不可能結婚。”鹿韭想了想，補充道，“也許最後一本完結的時候，作者會讓他長大，成為了不起的大英雄，遇見一隻美麗的雌螞蟻，然後他們結婚，就像所有童話故事裡的happy ending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