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宜還是好言相勸,落在她的耳朵裡變成了唐僧的碎碎念。她又不想對着文宜發火,左躲右閃地逃避他的視線。
文宜則像是在玩遊戲,瞄準捕捉得分。興趣上來了,他竟然還笑出了聲。
這下盛靈再也不忍了,抄起沙發上的抱枕砸向他:“你這個既得利益者還敢明着樂!”
他笑着接過抱枕,在房間裡踱步,真有幾分考察的意味。“我可不算。我那房間還沒你一個衣帽間大呢。我也沒客廳。”他伸長脖子補充道:“也沒有單獨的水吧、樂器區。”
“閉嘴。”盛靈跑着攔在他面前,單手叉腰,右手的食指輕輕挑起他的下巴,輕佻着說:“好好服侍本大小姐幾年,姐就給你買個新房子。”
他嘴角歪了下,冷哼一聲:“就幾年?”
盛靈側着頭繞過他,擺擺手随口說:“多陪多換。五年平層,十年别墅行了吧。”
“那一百天怎麼算?”他從後面摟住盛靈。
她一下就笑開,擰起他手背上薄薄的一層皮。“想過紀念日就直說,彎彎繞繞的。”
文宜“嘶”的松開手,盛靈走回沙發,咬了一勺芝士蛋糕。文宜在她對面坐下,小心翼翼地縮縮脖子,嘴裡卻毫不留情:“還不是跟你學的。你彎彎繞繞說那麼多,不過是在說你不在乎盛家也不在乎你爸。”他往後一靠,呈大字形癱在沙發上,閉着眼睛說出那句盛靈沒說出口的。
“承認你很在乎蘇姨有那麼難嗎?還需要搭這麼大個戲台唱這麼大的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媽在跟你争家産呢。”
盛靈一勺接着一勺把整張嘴都塞滿,嘟嘟囔囔地說:“就是很難。你當然可以說不難,因為她什麼都向着你。好了,現在看你我也一肚子氣了,你也走。”
盛靈話音剛落下,他就一跳而起,幹脆利落地站在她眼前,伸出手來:“走可以,讨一個東西。那罐茶我喝着很不錯,送我一罐。”
盛靈神情淡漠:“沒有了。”
“我就知道是你自己炒的。”文宜一邊搖着頭一邊潇灑地走在前頭,盛靈的抱枕在背後追。而後無力地在一步之遙的地方跌落。
“别去找她。聽見了沒?”
盛靈的眼睛裡氤氲出點點霧氣,已經看不太清文宜的背影,對着那團墨點輕輕喊出這句話。如果她不說,文宜百分百會用這副輕快的腳步走到畫室裡,直接找上蘇易簡。
那樣有用嗎?沒用的。沒有人比她這個當事人更懇切地嘗試溝通過,換來的永遠是蘇易簡的死水一般的眼眸。
“就當是讓我過個好年吧。”她又一次懇切地說,隻不過換了個對象。
這一次的懇求迎來了預想的結果。盛靈當真是幸福平安地度過了新年。新年過後,蘇易簡參與海外的畫展活動,帶着全家人都去西歐兜了一圈。盛堂年忙着在歐洲繼續拓寬他的事業版圖,隻剩下兩個小孩每日帶着銀行卡走在西歐的大街小巷感受生活。
盛靈熱衷于在每個國家逛超市買軟糖,文宜則是負責做她的試吃員。盛靈負責先開袋,文宜嘗第一口。她通過看嘴角的下彎角度來判斷這顆糖是不是她喜歡的酸度。如果喜歡就霸道地把整袋都放在自己包裡,如果他是癟嘴往外伸,那是過于甜了,盛靈隻會拿走一顆,把剩下的都塞進文宜随身的大包裡。
直到在西班牙的那天,文宜陪她逛了半天之後坐在買手店裡那一會兒,突然覺得有些餓。他習慣性地把手伸進自己的包裡,預備掏出一顆糖沖擊。
然後在鏡子裡看見自己那隻本應該在包裡的手正在對他say hello.
店裡的人各自掩飾着笑開了,文宜臉上露出少見的窘迫。
盛靈笑得最開心,根本原因還是慶幸。畢竟她喜歡的都在自己這兒,還沒丢。
她正試穿着一條大面積彩色印花的連衣裙,背後是豔陽。文宜沒有猶豫地,舉起脖間的相機定格這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