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豆亦聽到了動靜，轉過身來，詫異地說道：“這柄劍怎麼跟了出來？我以為它也化作塵土跟着風前輩一起去了。”

風啟刀還來不及開口，黑劍突然就在毛小豆面前猛烈地上下跳動幾下，像是在急躁地表達什麼不滿似的。見毛小豆沒啥反應，仍然隻是茫然無比地看着它時，最終像是認輸了似的，緩緩下落，飛近毛小豆，倏地一下，插進了她的腰間，别在腰帶後。

風啟刀看着這一幕，想着自他們進入紫熒洞後所發生的事，大概明白了所有的一切。他重新取出裝着綠丹的囊袋，打開袋子一看，果然，丹丸已經将毛小豆的血吸收殆盡，變成了一枚血紅中泛着熒熒綠光的藥丸，仿佛丹砂與碧玉的混合。剛才的那一切，必定就是二者完成混合後開始發生的。

“風啟，你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毛小豆正期待地看着風啟刀，問完後，還順便看了一眼插在自己右側腰間的黑劍。

風啟刀重新将囊袋放回包袱，道：“我想，這柄尚未完成的赤蛟劍現在應該是已經認你做了主。”

“什麼？認我做主？”毛小豆驚訝地半張着口，眼中帶着驚異之色，看着風啟刀，等着他繼續說下去。不然，她還是聽不懂啊。

“嗯。”風啟刀肯定地點點頭，接着說道：“至于原因，我想，這一切應該都是風前輩提前設計好了的。風前輩在此處修行，估計已獲得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故，在逝去之際，用了什麼特别法術，在自己的肉身、丹藥、赤蛟劍及其他物品間，設了關聯和禁制，這樣，便可用自己的肉身保丹藥五年期效。在這五年間，隻要有人來到此地，取了丹藥，并用血養丹後，先前法術設下的禁制就解除了，風前輩的肉身因此會化去，赤蛟劍也因此可以認到新主。這柄赤蛟劍雖說尚未完成，卻是風前輩後半生傾力所煉，其中灌溉了大量的心血和靈力，又是用了世間極其難得的材料，所以，風前輩大概也不希望這柄劍就此随他一起化去，便把它留給了有緣人。”

風啟刀停了下來，靜靜看着毛小豆，說道：“小豆，現在看來，你就是這個有緣人。”

這一次，毛小豆聽懂了，心境難以平複。她低下頭，打量着安靜地插在腰間的短劍，心裡湧起一種難言的情緒。曾幾何時，她就期待能擁有一柄屬于自己的劍。沒想到，時至今日，這個願望居然還能實現。若非她現在右手動不了，否則，她很想好好撫摸一下這柄劍。可是……毛小豆擡起頭，看着風啟刀，帶着滿滿的不确信，說道：“風啟，現在的我，還有資格擁有這樣一柄劍嗎？”

風啟刀笑了起來，毫不猶豫地說道：“小豆，且不說這柄劍目前尚未完成，即便已經完成，若是風前輩知道你是它的新主，一定隻會感到欣慰。

“真的？你怎麼這樣肯定？”

“我就是這樣肯定。”風啟刀說完，凝視着毛小豆，目光深邃，又無比堅定。

毛小豆的自我懷疑終于不那麼嚴重了，對于成為赤蛟劍的新主不再那麼糾結了。想了想，又問道：“如果五年間沒有人來取藥，時間一到，這柄劍會怎樣？”

“這倒不好說。也許是随風前輩一同化去，也有可能繼續被封禁在紫熒洞中。這一切都取決于風前輩的決定。”風啟刀上前一步，拉起毛小豆的右手腕，再次對她說道：“小豆，你不要再懷疑自己。你現在已經成為這柄劍的新主，你隻需接受這個事實就可以了。若非你現在出現，這柄赤蛟劍，也不知何時才能重見天日。”

插在毛小豆腰間的劍，突然震動了一下。

“它居然有反應？”毛小豆驚道。

“可不是。這柄劍雖未完成，但畢竟是柄上品劍器，又在紫熒洞中陪伴風前輩修行多年，已經具備靈性自是正常。”風啟刀說完，看了一眼前方的深潭，道：“小豆，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離開吧。有什麼，等出去後再說。”現在換作風啟刀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裡了。

“好。”毛小豆點點頭。

風啟刀喚出錨位磁蟲，想先測測方向。但不想，此處洞穴大概深入地下，環境特異，磁蟲竟然有些失效，在空中盤旋幾圈，愣是半天沒鎖定方向。既是如此，還是原路返回恐怕更加穩妥。風啟刀收回錨位磁蟲，喚出飛行盤，帶着毛小豆躍上去，準備從來時那條水路返回。但不想，飛行盤剛剛飛到暗河流出的洞口，便再也無法前進。風啟刀又把滅裂刀喚出來試了試，同樣如此。先前他們一路沿着水流過來，暢通無阻，不想，現在洞口卻像是多了一道看不見的結界，阻止他們原路返回。

風啟刀又試着用法術破除結界，但依舊沒用。而且看起來，就像根本沒有結界。

風啟刀反應過來，這恐怕是此處環境特異所緻，這處洞穴存在某種古老的規則，任何物體隻能順流而來，卻無法逆流而返。

如此看來，他們隻能走另外的那條通道了。

風啟刀驅動飛行盤，調頭往位于伸筋續斷草和紫花之間的洞口飛去。

剛剛飛過一半距離，深潭突然自中心攪起了漩渦。漩渦明顯是自下而上傳來，傳到潭面的瞬間，幾乎整潭水都被帶動起來，圍着中心旋轉下沉。

飛行盤上的兩人面色俱是一變。風啟刀立即調動全身修為，想要帶着毛小豆疾速穿過洞穴，直達洞口處。但深潭中的巨大渦流突然帶出一股渦風。渦風風力巨大，封閉的高闊洞穴中瞬間有地動山搖之感。站在飛行盤上的兩人亦不可避免遭受波及，不但前進受阻，飛行盤亦被吹得飄搖欲墜，毛小豆還險些滑落下去。

風啟刀連忙先護住毛小豆，用身體為她擋住巨風，同時盡力穩住飛行盤。

此時别說施展法術了，要穩住飛行盤都顯得有些艱難。

巨大的渦風持續了好一陣，風力隻增不減。待風力明顯有所減弱時，潭中已經傳來低緩沉重的聲音，仿佛有什麼巨物正在從潭中升起。

風啟刀和毛小豆轉身，朝深潭看去。兩人瞬間都愣住了。那是在面對某種震撼之物時，才會有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