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楓病逝了,在曉楓孕30周的時候。
電話那頭文清的聲音傳來,告訴我文楓病逝的消息時,我的心仿佛瞬間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然後猛地撕裂開來。
我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虛幻起來,周圍的一切都在旋轉,耳朵裡嗡嗡作響,文清後面還說了些什麼,我完全聽不進去了。
我隻覺得一股巨大的悲痛從心底深處洶湧而出,像決堤的洪水,将我淹沒。我癱坐在椅子上,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肆意流淌在臉上。每一滴淚都像是心中的血,每一滴都承載着我對文楓無盡的思念。
老公看到我此時的狀态,他也像丢了魂一樣,坐在那裡,眼神空洞,平日裡那堅定的神情早已不見。
他的肩膀耷拉着,仿佛一瞬間老了許多。他一直沉默着,可我知道他内心的痛苦并不比我少。
他和我一樣,也在回憶着文楓成長的每一個瞬間,那些我們一家人在一起的溫馨畫面,如今都成了刺痛我們的刀。
我知道文清也在承受着痛苦,他此時一定也很難過。他和文楓的感情那麼深,畢竟是他帶大的文楓。
我想依靠他,就像在黑暗中尋找一絲光亮,但我又怕自己的悲痛會讓他更加難受。我隻能強忍着内心的劇痛,想在電話這邊表現得堅強一點,可這種堅強是如此的脆弱,隻要一想到文楓,就會瞬間崩塌。
安葬文楓之後,文清又回加州,接替文楓,照顧曉楓。
我們随後也啟程去加州。一路上,我望着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心裡卻滿是對文楓的思念和對曉楓的擔憂。
一進門看到曉楓捧着孕肚艱難起身的樣子,我一瞬又心裡酸酸的。這個丫頭,連跟文楓道别的機會都沒有,她隻能默默承受這一切。她的臉上帶着疲憊和憔悴,頭發随意地散在肩上。
文清立馬上前,一個箭步跨到曉楓身邊,扶住曉楓的手臂,溫柔的說道:“你不要動。”他的眼神裡滿是關切,眉頭微微皺着。
文清扶她坐下,順手搬來個闆凳,讓曉楓把腳擡起來,嘴裡滔滔不絕的說着,滿是心疼的語氣,“她腳腫的厲害,從腳踝,到小腿,現在已經快到大腿了。每天晚上熱敷,按摩,隻能稍微減輕酸脹。晚上睡覺翻身也難,為了孩子好,醫生讓她左側卧,又壓迫心髒,呼吸都困難……”
我緩緩走到曉楓身邊,輕輕握住曉楓的手,“你辛苦了!”我的手不自覺地加重了些力氣,想給她一點力量。
曉楓隻搖搖頭,她的手有點涼。我在她的旁邊坐下,看着她隆起的肚子,心中五味雜陳。“文清跟我們說了,後天就34周,去做産檢就入院。看看醫生怎麼說,能選擇哪種生産方式,以你的身體狀況為主,其他不重要。”
“嗯,媽媽,你瘦了。對不起,是我沒有把文楓照顧好。”曉楓的聲音帶着一絲哽咽,眼睛裡閃爍着淚花。
“你别這樣想,曉楓,不是你的錯,這是文楓的命……”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試圖安慰她,可我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曉楓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肚子,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衣服上,“媽媽,我在想,如果我能再小心一點,也許他就不會走了。每天晚上他給我泡腳、按摩,我就看着他忙進忙出,跑來跑去……”
我把曉楓摟進懷裡,“傻孩子,這怎麼能怪你呢。文楓照顧你,那是因為他愛你,他也期待着孩子的出生。這是命運的安排,我們誰也無法預料。”
曉楓在我懷裡輕輕抽泣着,過了一會兒,她擡起頭,擦了擦眼淚,“媽媽,我會好好把兩個孩子生下來的,這也是文楓的心願。”
我看着她堅定的眼神,心中滿是欣慰與感動,“曉楓,你很堅強,文楓會放心的。”
我老公和文清走進客廳,文清的腳步很輕,像是怕驚擾了這屋子裡沉悶的空氣。
他一眼就看到坐在沙發上默默流淚的曉楓,眼神裡滿是疼惜,快走幾步到曉楓面前,蹲下身子,輕輕抹了抹她的眼淚,溫柔的問,“累不累?要不要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