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楠瞅了一眼厲遠,壓着嗓子回,“我的祖奶奶,這忙正事呢。”
“陪遠哥。”
“不生氣不生氣,等會……”
低哄的聲音密密傳來,厲遠不屑地笑了下,擡腳提速走。
這他媽談個什麼鬼的戀愛,跟個孫子一樣。
有朝一日遠爺談戀愛,像這麼熱的天,那得姑娘抗把大傘搶着給他打。
齊楠挂了電話一擡頭,人呢?
定睛一找,太子爺已經甩他老遠一截了。
齊楠一跺腳,急得扯子嗓子喊,“遠爺,哎呦我親爺爺呐,方向走反了!!!”
*
安姒是被一個學生扶到教室的,碰巧還是林夢班的,兩人方向一緻,就把她送到教室門口。
不然的話,這節課得要遲到的了。
安姒剛在講台上站定,手機就在包裡嗡嗡震動,劈頭被訓了一頓。
“誰叫你們這樣私下調課的。”
“上次開會都已經腔調過了,你們當校規是兒戲嗎?”
“大學校園雖然管理松一些,規矩還是有的。”
“你上完課抓緊時間到經管樓黨務處來,‘峰海集團’的人今天下午提前到了,帶你碰個面。”
C大經管院上學期立項了一個叫“投資嘉”的校企合作的數據承包項目,把集團内一些技術的投資數據錄入工作外包給大三大四的學生做,方便學生在校就能進行實習。
這學期一開學項目就正式啟動,原本的學校負責人是個老教授,因為身體原因不能繼續。
院裡轉了一圈,不知道怎麼名額落在了安姒身上。
那天安姒剛剛上完一節财務管理,陰雨天腿疼正想去宿舍休息,愣是被系主任逮住一頓表揚。什麼吃苦耐勞,性格溫柔,情商在線,是新一代師資肱骨力量……說得安姒都想提醒他是不是認錯人的時候,系主任抓着她的胳膊把這個光榮偉任交給了她。
完了還不忘精神誘惑。
“小安,好好幹,能加教評分。”
她安姒是這麼功利性的人嗎?
她安姒能為了區區教評分出賣靈魂嗎?
是的,她在乎。
經管院人人都知道這個入職一年的安老師,在同齡教師中有多努力,平時除了上課就是待在教研室,再不就一定能在圖書館找到她。
年輕人都愛玩,就算是老師也不例外,但是安姒比老教授還能靜的下來,一年來在學術刊物上已經發表了三篇剖有建樹的論文,系裡也很看重她。
上課鈴聲“铛铛”敲響,安姒匆匆回複一句“知道了”,擡頭掃了一眼教室,手上動作一頓。
沒走錯嗎?
視線輕瞥了眼門牌207,多媒體功能教室。
安姒仍舊有點遲疑,擡腳走下台階,視線掃了一眼第一排唯二坐的兩位女生課桌上的書,藍皮的“投資學原理”,沒錯。
安姒清了清嗓子,認命地準備上課,“今天林老師有事,這節課由我幫你們上,我姓安,安靜的安。”
擡眸心算一眼人數,15。
很好,點名就略過了吧。
多媒體幻燈片剛好打開,安姒準備從包裡掏出教案上課,指尖觸碰到教案的時候,心裡又是一緊。
再仔細一看,果然,出來的時候太着急,教案帶錯了。
今日似乎不宜外出。
算了,就按課件講吧。
“這節課,我們講講‘共同基金’,誰能告訴我上節課的内容‘期權合約’是什麼?”
……
安姒的聲音挺好聽的,開頭剛講了幾句話後排原準備睡覺的幾個男生就忍不住擡頭看她。
一看之後又失望地垂頭繼續睡。
聲音甜到骨頭裡去了。
還以為是美女教師。
*
經管樓教務處裡,孫院長苦着臉打着電話。
“厲總,這會兒學校換的是全校,全世界,不,全地球性格最好的老師了。”
“我沒跟你打馬虎眼。”
“您弟弟那脾氣大就算了,最關鍵他,他他他他他他……”
五十多歲的孫直照激動得舌頭直秃噜,“他不按常理出牌啊。”
企業布置下來的活還沒幹完,一大堆數據還沒錄入,那個厲遠直接來一句“電腦都給關了,遠爺帶你們去不良夜喝一杯”算是什麼啊?好好的學生都被帶壞了,年紀輕輕地去什麼‘不良夜’。
兩個月下來,正經活沒幹成一樣,學生們跟着都快成了小氓流。
“求求您幫我說說他,正經點。”孫直照對着電話,手呈阿彌陀佛狀,“我們哪敢說啊。”
“哎呦,至少我覺得吧,厲遠小厲總在學生面前是個領導形象,穿着得注意一下,花褲衩,大墨鏡這種一看就是社會小痞子的形象,對學生會産生負面引導。”
“好好好。”
“多謝厲總。”
“勞煩了勞煩了。”
孫直照挂了電話舒了口長氣,擡手在腦門上畫了一副十字架。
空氣中突然凝滞了,一種怪異的涼飕飕的感覺。
似乎一股陰風從人後背脊直往上鑽。
孫直照咽了下口水,扭頭脖子一幀一幀往門口轉過去,緊接着咯噔一下僵住。
厲遠靠在門欄上,雙手環抱在胸口,鼻梁上的名牌墨鏡推到頭頂,嘴裡噙着股笑意,正好整以暇地瞅着他看呢。
見孫直照轉頭看他,厲遠食指微屈,勾下眼鏡,偏了下腦袋,向上撩了把額前的碎發,薄唇微咧出一個弧度。
“你對我的顔值,好像有意見。”
“嫉妒我長得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