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樓遭不住他的一番詢問,直接閃進了車内,将車門一拉,徹底隔開了周祁銳。
車窗外的男人停了幾秒,才轉身從車後身走到了另一側的車門。
車門打開又合上,姜樓始終不敢去看坐在身側的人。
車輛緩緩啟動,雨刮器有規律的移動着,時間拉長,極度緊張的時候,姜樓下意識會去看令她緊張的來源。但自己的視線還沒有落實,隻是餘光一瞥,就看到了對方轉過頭,看向自己。
大腦突然宕機,姜樓慌忙地收回,将身子往車門的方向靠了靠,将自己縮了起來。
“我是瘟疫?”周祁銳看着她這幅樣子,實在忍不住地問。
姜樓第一次被送進周家的時候,還帶着點傲氣,會和周祁銳提意見,也會叉着腰和他劃分一些屬于自己的領地,一舉一動都和尋常家裡被寵愛的女兒一樣。
但那時姜樓的母親已經患了重病,雖然積極接受治療依舊回天乏力。也許正是預料到了自己馬上就要離開姜樓,何茗雪最後将姜樓送到了周家,拜托甯肆照顧自己的女兒。
但那時甯肆已經出國了,所有的事都落在了他周祁銳的身上。
他原本沒怎麼當真,不過是家裡多了個人,而且他一個男人又怎麼會照顧小姑娘,不過是雇了個保姆來接下了照顧她的事。
不過這樣的日子沒持續多久,何茗雪去世的消息就傳到了周祁銳這裡。沒過幾天,姜澤先就把自己養在外面的情人接了回來,還帶着一個隻比姜樓小四歲的女兒。
那一瞬間,小姑娘所有的傲骨都被敲碎了,也是那一天起,小姑娘開始事事小心讨好,懼怕他。
仿佛将自己打入了塵埃。
但是為什麼要怕他呢?周祁銳其實找不到原因,因為每次視線相交的時候,姜樓都是落荒而逃的那個,就像見到了什麼追着她趕的怪物。
姜樓渾身一顫,結結巴巴地回答:“不、不是。”
周祁銳輕嗤一聲,脫下身上已經有些濕了的西裝外套,擱在了自己的腿上。他将視線落在了窗外,顯然不信她嘴裡蹦出來的話。
路過紅綠燈,車輛被迫叫停,姜樓小心翼翼地看向他,男人的側臉極其優越,銀框眼鏡後的眼睛微垂,看着窗外的風景。深色襯衣雖然将他的身體線條藏住了,但依舊能夠看出他的身材很好。
姜樓舔了舔發幹的唇,因為緊張,她不停地摳着自己的指甲蓋。
内心糾結了許久,直到車輛再次起步,姜樓才鼓起勇氣,徹底轉過身看向周祁銳。
“周、周總......”本以為自己已經準備妥當,但是一開口還是不免磕絆了起來。
“嗯?”周祁銳轉過頭,懶懶看她,“舌頭捋直了再說。”
姜樓一噎,吞咽了一次後才繼續說:“我想和您聊聊萬姜的事...”
周祁銳沉默地聽着,并未說話,但他的視線卻一直聚焦着,沒有從姜樓身上離開。
姜樓被盯得心裡不停地跳動,但對話并沒有被周祁銳打斷,從側面告訴她面前的人确實在聽自己講話。
“萬姜集團的某個高層帶着下一個項目的核心技術跑了,投資商紛紛撤資,我們雖然積極應對,但是由于資金周轉不夠,項目無法進行,”姜樓說話的時候手一直握着拳,可以很明顯的看出她的生澀,面對眼前的人的緊張,“周總,隻要您願意幫我們,姜家什麼條件都能答應。”
時間被不停地拉長,就連胸腔裡的心跳都在這瞬間被延長。
周祁銳的眸子微擡,将視線徹底落在了她的眼睛裡。那是一雙平靜的眼睛,卻又斂去了以往的鋒芒,如墨的底色,直接撞進了姜樓的眼底。
良久,就連她自己都覺得這個請求不會被同意的時候,周祁銳忽地開口:“可以。”
車輛很明顯的拐了一下,姜樓沒有心思去研究,隻是仰着頭,有些不可思議地反問:“周總...您剛剛說、說什麼?”
周祁銳坐正身子,淡淡說:”我可以幫萬姜,但是有個條件。”
他将襯衫袖口上的紐扣打開,袖口上卷,慢條斯理地說:“這件事完全取決于你的意見,願意就願意,不願意也不強求。”
好不容易面前的人松口,不管什麼條件先應下了再說,而且,按照周祁銳的行事風格,他的條件一定是合理的。
“我願意的!”
周祁銳瞥了眼滿臉期待的女孩兒,淡哂一句:“行,那回家談。”
......
車輛一路行到周家沒有過多的停留,而羅彥也在兩人下車後,飛速将行李箱拿出來,立馬調轉車頭離開了。
進入周家,周圍的裝飾都和記憶裡的并無二差,黑白灰的格調,落地窗另一側,是朦胧在細雨中的京北城市。
一切都太熟悉了,熟悉到,姜樓恍惚回到了四年前的日子。
“随便坐。”周祁銳說了聲,将外套随意的擱置在了沙發背上。
等到姜樓坐下後,他才坐到了姜樓的對面。深色襯衣,領口上的領帶已經取了下來,扣子打開了一顆,領口微微敞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男人的喉結。
姜樓小心别開視線,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開口問:“那個,您說的幫萬姜,條件是什麼?”
桌上鋪着檀木茶台,紫砂壺擺在上面,周圍倒扣着幾個低矮的圓肚杯。男人撿起兩個杯子,不用紫砂壺,反而從茶台一側的玻璃水壺裡倒了些水。
他将水杯遞給姜樓,淡淡說出自己的條件:“我需要你和我結婚,不用真結,結婚證都不用領,合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