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香覺得他像以前自己家裡養的小狗,除了不能朝自己搖尾巴外。
遲鈍又呆萌,又讓人生不起氣來。
至于他這種整天跟着自己的情況,元香自己也分析過,猜測難道這是一種雛鳥情節?
據說雛鳥會把第一眼看到的活動物當作自己的母親,可是阿允第一眼見到的應該是二果或是許大夫吧?
不過自己有給他喂飯來着,難道真是把他當媽媽了?
不不不,别亂想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腦子,她哪裡來的無痛生了個這麼大的好大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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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元香在屋子後頭又開始燒陶了。
除了之前燒過的陶碗陶盆陶罐那些,元香還準備燒一些這個時代的瓦片出來。
那天集市上那個說要從她這兒訂貨的同行,就問過她這兒有沒有瓦片,雖然自己沒燒過,也沒直接拒了,答應他下次去集市的時候帶過去給他看看。
距離集市也沒剩幾天了,她得先燒出一些來作樣品。
那天經過裡長家的時候,還認真留意了一會兒他房頂上鋪着的瓦片,看着跟她以前見過的那些沒啥區别。
現學現燒,問題不大。
金鳳已經在元香家上崗。
元香也沒準備啥崗前培訓,就直接讓她參與進來,帶着她跟自己一起幹一遍,工作過程中遇到不會的再去說給她聽。
兩人一同去河邊挖淤泥,她的力氣比元香要大上不少,這倒是讓元香省上不少力。
至于阿允呢,跟往常一樣,元香去哪兒他也跟到哪兒。
金鳳一開始也覺着奇怪,還問了元香,“師傅啊,你說這阿允老是跟着咱們幹嘛啊?”
元香總不能跟她說,他有可能是把自己當他娘了......
她随意地含混過去,呵呵笑,“多出來走走有益身體恢複健康。”
金鳳點點頭,“這倒是......”
時間一長,雖然金鳳已經習慣了阿允時不時地出現在她們附近,但看他這麼一個大男人啥都不幹,就這麼站着幹看着,她就有點看不過眼了。
自家師父年紀這麼小,又那麼瘦,這手臂還沒鋤頭杆粗呢,還在這兒背這麼重的泥,看這一天天搞得灰頭土臉的。
金鳳朝着阿允道:“我說阿允啊,别傻站這兒了,來,過來搭把手。”
元香一開始就沒想讓阿允幹活,他才剛下床走動沒幾天呢,人還在恢複階段,得養養才能好透。
她倆在河邊挖泥,又是泥又是水的,滴滴答答的,身上又濕又髒是避免不了的。
阿允一開始站邊上默默看着,聽到金鳳說的話,皺眉看了眼元香身上,歪頭想了想,上前接過了她的背簍。
“哎?不用你......”元香還沒反應過來,隻感覺背上一輕,身上的背簍已經被拿走了。
把一整個背簍裡的泥運回家确實很辛苦,整個人得躬着背,裡面泥的重量全壓在身上,回家的路還不全是平的,碰到有坡度的地方,整個感覺就更沉重了。
元香額前的碎發上全是汗,她剛想提醒他這東西重得很,要是覺得不行的話就放下來,就見他一隻手已經直接提起背簍,另一隻手扶住另一邊,臉色未變,腳步也平穩如常。
“等一下!”元香喊了一聲。
阿允聞聲停住,回過身看着她。
元香将身上用來防水的稻草編的坎肩脫了下來,這東西除了防水還能防髒,不然一身的衣服一天下來就全是泥漬了。
“你頭低一點點。”她手往下指了指。
阿允看着元香動作,然後乖乖低頭。
元香把稻草坎肩抖了抖,套在了阿允身上。
阿允感受到她的靠近,她的指尖劃過他的脖頸,微涼的觸感像羽毛拂過,酥酥癢癢的。
他垂眸看着她,喉頭微動,身體不自主地微微後仰,似乎不太适應這樣的親近。
坎肩後面還有個固定的系帶,元香繞到後面準備給他系上,但突然這時手裡的系帶被抽出,卻見他猛得一退,然後捧起背簍沖出去了。
“哎?等一下,還沒穿好呢!”元香朝他喊。
他一下子已經竄出去好遠,路面上有坑窪不平的地方,他腳尖輕輕一點便跳過去了,動作迅捷又利落,身形輕盈得仿佛手裡拿着的不過一捆稻草。
元香就這麼跟在他身後。
到了地方,他将背簍慢悠悠地放下,呼吸都未曾紊亂半分,然後抱着臂閑閑地等她們。
見後面的元香終于跟了上來,他也動了,上前定定看向她,眼裡有亮閃閃的期待,好似在等她說什麼。
元香:嗯?難道這是在求表揚?
看着他孩子氣般的天真神态,她決定滿足他一下,就跟長輩對待小輩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聲音清脆:“辛苦阿允了,你做得很好。”
她剛說完,就見他眉眼舒展開,原本整個人周身冷冷的氣勢也柔軟下來,像隻被順了毛的大狗狗,滿身透出一種明晃晃的得意與滿足。
他滿意地點頭,還學着重複元香的話,聲音低低的,“你也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