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瓦片平日裡家裡也能用到,除了做樣品之外,元香又燒制了不少,還讓金鳳帶回去一些。
不過金鳳知道這些東西拿到外面都是能賣錢的,她隻帶了那些燒出來的殘次品回家。
因為差不多大半天都在元香那兒,家裡的事情現在都是娘在操持。
今日她回到家的時候,外面的天差不多已經黑透了。
栓子見她娘回來了,立馬撲上去,噘着嘴問道:“娘,你咋這麼晚才回?我都想你了。”
金鳳把身上的背簍放下,笑着摸了摸他的頭。
“他啊,下午的時候吵着要見你,吵着吵着還自己哭起來了。”趙阿婆眼裡帶着笑,當着栓子的面告她的狀。
金鳳也笑,嘲笑自己兒子,“這麼大了還哭鼻子呢?丢不丢人?”
栓子今天想來找她她也沒讓,畢竟是人家幹活的地盤,她怕栓子在那兒搗亂,在人家幹活還是得有些規矩。
“餓了吧,先吃飯。”趙阿婆他們已經吃完了,她把飯菜熱了下又端了出來,見栓子還扒着她娘的腿不放,“栓子,别鬧,讓你娘先吃飯。”
金鳳他們家的飯食很簡單,一碗糙米飯,外加一盤清炒芹菜。
這燒陶說是精細活兒其實也是體力活,這挖泥、背泥還有洗泥揉泥的過程都是實實在在要出力氣的,一天下來金鳳現在拿着筷子的手都有點抖。
她甩了甩膀子,邊吃飯邊在努力地克制。
“今天在元香那兒怎麼樣?很累了吧?”趙阿婆哪裡看不出,一來回來見媳婦喪眉搭眼的樣子就知道金鳳今天肯定很辛苦,怕栓子這個精力十足的小子還要纏着他娘,就先哄着栓子去睡了。
金鳳邊吃飯邊道:“挺好的,元香教了我挺多,今天我還在做最基本的活兒,後面會慢慢上手的。”
“不累,娘,我師父她一個小姑娘都能做,我還比她大上不少呢。”
金鳳笑着回,其實就是身體有點累,但是有奔頭啊,心裡感覺還是很充實的。
吃完飯,洗了漱,家裡人都準備要躺下了,趙阿婆住在外間,她帶着栓子睡。
金鳳站在内間的布簾子前,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氣才進去。
見大山眼睜着還沒睡,她笑着開始跟大山絮絮叨叨地講今天在元香家做活兒的事兒。
自從娘跟她那次跟她談過以後,她跟大山又恢複到了之前的樣子。
大山沒怎麼接話,隻是默默聽着。
金鳳見大山不作聲,也不想再吵他,她兩隻手兩條腿就像灌了鉛,隻默默脫衣服準備睡覺歇息。
夜色沉沉,屋子裡光線暗得很,他們的床正對着窗戶,屋外的月光悄然灑下,勾勒出眼前妻子的模糊輪廓。
大山視線掃過金鳳的裸/露在外的肩膀時,目光頓時凝住,呼吸微微一滞。
金鳳肩膀兩邊各有一道深深的紅印子,看着應該是被背簍的繩子給勒出來的。
“你這裡......”大山張了張嘴,聲音幹澀。
金鳳也順着他的視線看,發現他說的是肩膀上的紅印子時,輕描淡寫不甚在意道:
“奧,嗨,沒事兒,幹活嘛,總會磕磕碰碰的。”
白天一開始的時候是疼得厲害,但時間長了回了家反而沒感覺了,她現在累得都不想管。
大山一下坐起身,緩緩伸出手,快要碰到她肩膀時,金鳳已經把衣服拉上去了。
他的視線又移到她的手上,手掌上也有被粗糙繩索勒出的紅痕,指節間還有幾道淺淺的劃痕。
“早點睡吧,太困了,明天我去拿藥油擦擦。”金鳳說完就躺下睡了,幾息之内響起了微微的鼾聲。
大山默了默,他掀開了他那邊的被子,掙紮着起身,扶着床沿一點一點地挪動着下床。
左腿是完全使不上力的,他扶着牆摸索,單腿跳着想去拿放在牆角櫃子上的藥油,但大概是撞上了地上的杌子,
“砰!”的一聲,他整個人一下子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這下屋子裡外的人都被這巨大的聲響給弄醒了。
“怎麼了啊?”金鳳迷迷糊糊地睜眼,入眼便是大山坐在了地上,心頭一緊,吓得她立刻下床來扶他。
趙阿婆也被驚醒了,趿着鞋下床連忙進到内室來。
宋大山的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憋得他快喘不過氣,隻能死死盯着那條現在如同廢棄木頭的腿,死沉沉地不得動彈。
“我是個廢物,廢物!”他不停得用手捶着左腿,聲音低啞又破碎,此時鑽心的疼痛也顧不上了,他恨這條腿,恨得想這腿能立刻消失。
“幹嘛啊,你這是幹嘛啊?”金鳳被大山這樣子吓壞了,他手勁大她又拉不住他,沒辦法隻能自己的身子撲到他腿上,大山這才停了手。
大山眼淚止不住地流,口裡反反複複都是一句“金鳳,我對不起你......”
金鳳眼裡含淚,她坐起身,無意見瞟見放在櫃子上的藥油。
趙阿婆進來的時候見到自己兒子正坐在地上哭,媳婦也是,心裡一驚,拍着大腿道:“這好端端的又在鬧什麼啊?”
金鳳聽見娘的聲音,忙道:“沒事兒,娘,大山是想拿藥油給我,這才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