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果見阿姐捧着碗,時不時地還要往阿允哥那兒瞟上一眼,連自己跟她講做油焖筍的過程她都明顯沒在認真聽,一時垮下臉帶着氣,質問她,
“阿姐,你為啥老是偷看阿允哥啊?”
元香聽到這話猛地一噎,飯都差點噴出來,“咳咳咳......”
阿允見狀,停下手裡的筷子,立馬把邊上的手巾遞給她。
見她弓着背咳得不停,他舉起手想拍拍她的背,幫她疏通一下氣息。
腦子裡浮現的是她說的什麼“朋友之間該有的距離”,心裡又覺得現下是“危險不得已的時刻”,微皺了下眉,舉起的手索性就直接拍下去了。
等元香平複下來,接過他遞過來的布巾擦了擦,因為咳嗽而紅通通的臉對上二果,瞪了他一眼後立馬給自己澄清,
“我哪有偷看阿允?!”
二果見阿姐還不承認,不服氣又帶着些委屈,“明明有,我剛剛跟你說話的時候你都聽不見了!”
又轉頭找三喜證實,“三喜,你說,阿姐是不是剛剛偷看阿允哥了?”
三喜正悶頭扒着碗吃飯呢,聽二哥喊到自己,擡起頭的時候嘴角還沾着米粒子。
二果怕三喜沒聽見,便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問話。
于是元香耳朵裡又聽見了什麼“偷看阿允”的話,她臉上一熱,下意識地去看阿允。
他倒是還是那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把元香剛剛擦過的布巾随手扔進了地上的陶盆。
三喜看看阿姐,又看看阿允,最後目光對上還在等着她的答案的二果身上,開口就是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語氣,
“我也經常看阿允哥啊。”
“但是以前沒......”二果還待再要說。
“好了,這麼好吃的飯食也不知道是誰做的呢?再不吃就要涼了哦。”說着元香就夾了一筷子的菜苔到了二果碗裡。
二果見阿姐給自己夾菜,但沒給阿允哥夾菜,心頭舒暢了不少,撇撇嘴,便不說話了。
元香:這小子,阿允的醋也要吃......
夜深人靜,吃完飯忙活了一番,又累了一天,四個人都是一沾上床就睡着了。
不遠處,蹲在元香家一顆大樹背後的宋良貴跟江翠娥見屋子裡沒亮光了,終于開始了鬼鬼祟祟的動作。
江翠娥自覺壓低聲音,“當家的,咱們不就是來看一眼的麼?現在躲着像什麼樣子?”
“你懂什麼?咱們是來打探,打探自然要小心不被發現了,噓,别說話了。”宋良貴已經拉着江翠娥已經快步進了元香家的院子。
他們倆盡可能地放輕腳步,小心地在元香家院子裡轉了一圈,也沒發現宋進糧口中說的什麼陶器。
正當他倆覺得宋進糧這人就是框他們的時候,繞到屋後頭才發現這另有洞天之處。
“當家的,快看!”江翠娥眼睛頓時一亮,興奮地直搓手。
宋良貴也看着那一堆整整齊齊碼放着的陶器,一眼過去至少有幾十個,月光下還泛着溫潤的光澤。
他倆看到的其實是元香放在屋子外還沒燒過準備晾曬的坯體,隻不過這倆人沒見過什麼世面誤以為是成品陶器罷了。
“好啊,原來是躲在這兒幹這活呢!”宋良貴冷哼一聲。
他彎腰伸手就準備往懷裡抱。
江翠娥忙低聲道:“當家的,這樣直接拿不好吧?被人發現了可咋辦?”
宋良貴轉頭斥道:“都是我宋家的,拿上一些又怎麼了?再說了,你小聲點就不會被發現了。”
江翠娥忙閉了嘴。
正伸手之際,忽聽“嗖”地一聲破風而來,宋良貴小腿上不知被什麼給擊中,隻聽他吃痛一聲,雙腿直接跪在了地上。
“當家的!”江翠娥驚叫出聲,連忙扶他起來,急急問道:“這是怎麼了?”
宋良貴痛得龇牙咧嘴,還不忘提醒江翠娥聲音小點,剛說完,又一顆石子飛來準确無誤地打中了他的小腿處。
連續兩次被打在相同的地方,宋良貴痛得實在忍不住喊了出來,“啊!”
江翠娥也意識到不對,她喊了一聲, “誰啊?誰在那邊?”
四周黑漆漆的,連影子都看不清,空蕩蕩的,根本沒人回應她。
這更讓人毛骨悚然。
不知是人是鬼......這一想法冒出來的時候讓她脊背發涼,心頭直跳。
她抖着聲音:“當家的,咱們快走吧。”
宋良貴痛得受不住,也意識到他們是被人發現了,額上直冒冷汗,連連點頭,“快走,快走!”
夜色濃重,兩人又被吓了一通,根本摸不清方向,等第三顆石子打過來的時候,宋良貴吃痛一跛,腳下一個踉跄,整個人“撲通”一下栽進了旁邊的濕泥裡。
“哎呀!”
那是河裡挖過來的淤泥,還沒重新洗過,元香特意往裡面放多了一點水,想着這樣放到明日一早應該也不會幹掉。
宋良貴從濕泥裡爬起來的時候,滿身泥水,又腥又臭。
江翠娥聽見稀碎的水聲更為害怕,一邊慌張尖叫,一邊攙扶着宋良貴逃跑。
泥地打滑,他倆一連摔了好幾跤,臉上、頭發上都是泥,狼狽得連眼睛都睜不開。
這時一人影從暗處慢慢踱步出來,正是阿允。
這倆人進院子的時候,阿允便已經醒了,見内間的一大倆小三人毫無知覺地呼呼大睡,便自己起身悄聲跟着這倆人。
趕跑了他們,阿允“嘁”了一聲。
把手裡剩下沒打出的石子扔掉,冷眼像看了場無趣的鬧劇一般,轉身又隐進了無盡夜色裡。
而元香也終于被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