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海棠木雖然落在了山坡上,但并沒有如江菀月所預料的那樣落在了推車上,反而是直接從馬車上滾落了下去,落在了一百多米外。
這百米的距離,對于江菀月而言也是無法跨越的!
她想了半天,從張阿伯的闆車上取下一根繩索,将繩索的一端系在了海棠木上用力一拉,便将那棵海棠樹給拽了回來。
僅僅是一塊海棠,就讓她耗盡了所有的力量。
等她又重新回到山上,張阿伯早已采了十多棵海棠樹在等着她,從張阿伯腳邊燃着的炭灰可以看出,張阿伯早已等候多時。
“江家女,你的身子骨有點太弱了。”
江菀月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點了點頭:“是啊!這一大堆肥肉,還真成了負擔了。”
張阿伯從地上爬了起來,将煙鬥插回了腰帶上:“有自知之明就好,還來得及。來!我們再來一次,晚上就能把它們送到山下。”
江菀月擡起頭,看了眼天上,還是晴空萬裡!
兩個人一次又一次的擡着東西,那是要拖到晚上的,一想到這個,江菀月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般模樣,這次隻怕是要瘦個幾十斤吧!
“阿伯,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兩人将那棵樹擡到了林子外,江菀月又朝張阿伯使了個眼色,讓他跟着自己走。
海棠木沿着先前倒下的圓木滾動的軌迹,骨碌碌地往下滾落。
張阿伯給江菀月豎了個拇指,道:“你還算是機靈。”
“阿伯,你這是在誇獎我!”
不到一個小時,十多棵樹就從山上滾落下來,江菀月很是高興。
在下山的時候,江菀月從腰間取下一袋香菇遞給了張阿伯,這是為了回報張阿伯的。
山下有十多棵海棠樹,江菀月擔心張阿伯上了歲數,又離馬車隻有百餘丈遠,她一人扛着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正當她氣喘籲籲地将繩子綁在木樁上,張阿伯卻慢悠悠地推着手推車朝她這邊走來。
江菀月:“……”
她為什麼不幹脆用推車呢?要知道,她可是拉着一塊木闆過來的!
張阿伯一邊說着,一邊将手中的煙鬥往空中一丢:“哈哈,沒想到你江家女也有難得糊塗的時候啊!”
江菀月也隻好幹笑兩聲,她也知道張阿伯是普通的調侃。
……
江菀月拖着滿滿一車的海棠木回到家中,時間很快就到傍晚,張阿伯執意要去她家用晚膳,她的小屋很少有人會來。
兩個孩子都很怕别人,狄雲承想的很周到,雙腿雖不能動彈,卻也沒有半點架子,對張阿伯的态度很是恭敬,江菀月對他很是高興。
江菀月當着衆人的面,特意叫了一聲狄雲承的夫君,以示兩人的關系很好。
“夫君,這位是張阿伯,張阿伯幫着我們采了些海棠木,我想請阿伯留下來用晚膳。”
狄雲承有些尴尬,但還是答應下來:“行,你辛苦了,我這就去準備飯菜。”
“沒事,我一個人就行了。”
江菀月說完,便搬來一隻小闆凳,招呼張阿伯過去:“阿伯,您二位慢慢聊,我這就去燒菜。”
張阿伯環顧着江莞月家的茅屋,道:“雖然破舊,但好歹也是有模有樣,而且平時有兩個孩子繞膝下,也是熱鬧的很!”
“嗯。”狄雲承淡淡的應了一聲,手中的動作不停開始編織着竹籃。
“那兩個孩子都在裡屋?”
“嗯。”狄雲承應了一聲。
張阿伯也點了點頭:“以前都聽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在我看來,江家女是個很好的姑娘。”
狄雲承再次點頭。
張阿伯哈哈一笑,道:“這是,準備搭在房梁上嗎?”
“嗯?”狄雲承沒聽懂張阿伯的話,不知道他說這些做什麼。
張阿伯用手指點着那間茅屋,一邊道:“這也得修修了,不然來場大雨,你這房子就得漏水了。”
“好。”狄雲承應了一聲。
張阿伯看着狄雲承,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這家夥定不是一般人!
即便是失去了兩條腿,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卻是這平溪鎮中任何人都不能比拟的!
張阿伯人長這麼大,見過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很少會看錯。
飯後江菀月将張阿伯送到門外,張阿伯擦了擦嘴角的油漬,對江菀月道:“能找到這樣的夫君,真是命裡福好!”
說罷,張阿伯也沒有過多說,便自行離開了。
狄雲承看着江莞月的身影,覺得自己也很福氣的,然後讓江莞月把海棠樹放在院子裡,他自己來處理。
……
次日,江菀月因為太累,上午便在家裡休息,但在午膳過後,立刻提着籃子和魚網就朝江邊走去。
她昨日還說要送張阿伯一些魚食,這會兒正想着在蘆葦地裡找些鴨蛋來,順便将那條魚也帶上。
昨日滿身的疲憊,讓她雙腳現在都有些發軟。
她很想躺在病床上好好休息一下,可是江菀月從小就是一個人奮鬥出來的,她很清楚如果她現在不努力,以後就别想翻身。
但到了蘆葦地裡,江莞月還是忍不住躺在松軟的蘆葦上,頓時感到渾身一松,然後仰面朝天,閉目養神。
或許是因為實在是太累太困了,江菀月竟然直接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