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晁告知趙靈犀杜氏母女被劫一事,趙靈犀大驚,她遣了四個素日裡最為得力的嬷嬷,備下厚禮,徑往李府而去。
杜氏坐在上房裡,在斥責李錦姝,李錦姝眼圈紅着,垂頭不語,對杜氏已然絕望。
嬷嬷們由一個小丫頭帶着,魚貫而入。杜氏見她們手捧着錦盒,心中大喜,臉上立刻是笑意燦爛,忙命人看座。
為首的馮嬷嬷笑着開口道:“奴婢給夫人請安。三姑娘受了驚吓,王爺與王妃命奴婢等前來探望,這些薄禮給三姑娘壓驚用。”
李錦姝聽了,看向杜氏,道:“既是給我的,那就都送我院子裡去吧。”轉頭讓綠茗帶着人全都搬走了。
杜氏氣了個倒仰,嬷嬷們在跟前,也不好罵她,隻強笑了笑:“她心情不好,嬷嬷别見怪。”
馮嬷嬷看了李錦姝一眼,笑着道:“三姑娘無事就好,人平安最重要。”
杜氏作态道:“唉,哪裡想到天子腳下,竟有毛賊敢攔路搶劫呢,虧得王公子出手相助,我母女二人才平安獲救。”
馮嬷嬷垂眸笑道:“夫人福大命大,您的福氣在後頭呢。”她看向杜氏,提點道:“王家在義安郡是有名的富商,雖小有銀錢,卻是妻妾成群,人多事雜。”
杜氏被豬油蒙了心,隻聽到“小有銀錢”四字,心中更加笃定,簡直是樂開了花。
她笑吟吟地說道:“嬷嬷說的是。我也打聽了,他家家财萬貫,船通四海,家風很好,否則怎會養出見義勇為的王公子呢?”
馮嬷嬷心内歎息,堂堂侍郎夫人行事粗鄙,說話不堪。她心下盤算着,自己已經将王妃娘娘想說的話提點到了,何苦多嘴讓杜氏不高興?
幾個嬷嬷俱是圍坐陪着說笑,待馮嬷嬷一行人告辭離去,杜氏沉下臉,看向李錦姝,冷笑道:“真真是面子都不要了!”
杜氏将打聽到的王家的情形一一告知了李時敬,夫妻二人本想着将李錦姝當做聯姻的工具,如今看來,這棋子怕是廢了。
李時敬沉吟半晌,京中勳貴之家,最重門第。李錦姝此番被劫,清譽受損,王爺擺明了不想讓他與王弦高聯姻,隻得歎道:“再看看吧。”
李時敬終究是官場之人,即便心中對王弦高不屑,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的。他命杜氏備下厚禮,親自去王弦高府上拜謝。
王弦高收到李府的拜帖,真是心花怒放。若是能攀上禮部侍郎這門親事,王家真是受用兩代人。
他早早地在門前等候,見李時敬的轎子遠遠過來,快步上前,拱手作揖:“草民何德何能,竟勞動李大人親自前來,折煞草民了!”
李時敬見王弦高伏低做小的姿态,心内歎了口氣,也虛扶了一把,客套道:“王老闆言重了。小女蒙公子相救,此番前來,特向王老闆道謝。”
王弦高引他入内,奉上香茗,兩人寒暄一番。
李時敬環視廳内,清漆紅木桌椅,牆上是名家山水畫,幾上竟是官窯的瓷瓶,插着荷花,倒是清雅,他笑道:“平日聽聞王老闆富可敵國,在貴宅門外還不覺得,進了這花廳,果真是名不虛傳。”
王弦高陪笑道:“大人說笑了,這處宅子都是托人置辦起來的,草民是入鄉随俗,不成想那莊宅牙人為了多掙點牙稅,銀子花的草民肉疼啊。”
二人哈哈大笑,閑談了有一盞茶的功夫,王弦高心内不耐煩與他兜圈子了,一臉歉意地說道:“大人,實不相瞞,犬子自見過三姑娘一面,便對三姑娘念念不忘,情有獨鐘。若是李大人不嫌棄犬子出身商賈,草民鬥膽想請李大人允準,王家願遣媒人上門提親,結兩姓之好。”
李時敬心中冷笑一聲,一個商人,也敢妄想攀附朝廷命官,當真是膽大包天!
他臉色登時便拉了下來,心中不悅,卻又不好當面翻臉。李時敬敷衍着找借口道:“王老闆言重了。小女近日還在休養,婚嫁之事,非同小可,待她好些了,再作打算不遲。”
王弦高見李時敬臉色不豫,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知道也知這事也不能強求。
王弦高也不惱,陪着笑送走了李時敬。目送着轎子漸行漸遠,他背着手,哼着小曲兒,轉身進了家門。
王弦高心中得意,這樁親事,八、九不離十了!
如今李錦姝清名有損,婚嫁不易,李時敬不過是想要點面子罷了,那給他便是。
王弦高和王伯平很快就要回義安郡,果不其然,王、李兩家的親事很快便定了下來,兩家很快就過了禮。
王弦高為了這門親事,銀子花的如流水一般。商賈之家能娶到禮部侍郎的嫡女,直叫京中衆人驚掉了下巴。
平日裡與李府關系好些的,礙于情面,或是真心替李錦姝的境遇惋惜,上門賀喜時,還能安慰兩句:“三姑娘能嫁得如此富貴人家,也算是有福之人了。王家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品貌不俗。”
素日裡與杜氏不和睦的,在背後指指點點看笑話。嗤笑李家挑選了這麼些年,還是鑽到錢眼裡去了,虧得還是禮部侍郎家,隻認錢了,将閨女嫁給商賈之流,簡直是不要臉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