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要向兄長求教,外頭那一尊,可是...主殺之神?”
“不是。”
“不...不是麼?”
“釋天他不是殺神。”
我不可思議地瞪圓了眼。風扯燭焰,窗上的影猝然間變了形。
“那他是什麼神?”
“釋天主萬靈歸路,及所謂的六道輪回,他乃六道神。”
“六道...惡神...”
兄長眉頭蹙在“惡”之一字上,但很快平展,沒說什麼。
“那麼...兄長你呢?你又是...誰...”
他凝視着我,沉默須臾。
“玉兒,我才是那個手執屠刀的主殺之神。”
我身子一晃,往後倒退兩步,正撞上身後書櫃一角,腰間頓時傳來一陣尖銳的痛。
“當心!可是撞疼了?”他一把攙着胳膊将我扶穩。
“兄長怎麼可能是殺神?仙界史書有雲,殺神毀天滅地,殘暴兇惡,最終由西天佛祖封印。這般形容,與你哪有半分相似!”
“你若信那史書,便該認為殺神由佛祖封印,已不存于世,緣何又會懷疑釋天是殺神?玉兒,主殺并非濫殺。生殺乃天地兩極,各執一端,皆為常事,不過是自然造化而已。天命有生,自然便有殺。”
“我不明白...”
他悲憫地看着我。
“難怪,難怪落倉恨你入骨。落氏滅族之殺戮,是你...是你掌控...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是殺神,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無妨的。你若始終想不明白,隻管疏遠我,哪怕将我淡忘也好,這樣心裡能好受些。”
他感到扶在手中的那把纖細弱骨劇烈地顫了顫,那雙與自己十分想象的細長眼眸正潮潤地盯着自己。
“兄長忘記我說過的話了麼。縱使你滿身血污,我也認了。”說着,我蒼白地笑了笑,“還真是一語成谶...”
“玉兒...”他極力壓平聲音,“既然你還肯認我,且你最終也是要走入萬神殿的,那麼我希望你能試着理解我,理解殺神,甚至,理解六道神。天降大任,無法用一個‘惡’字潦草概括。”
“好。這一切,我會有自己的注解。”
“玉兒,兄長多謝你。”
窗外的人不耐久候,已立起身。禮佛的假影被勘破,一跪一立的二者之間尊卑立現。
“我得走了。”
“還有最後一事...”他欲言又止,終于還是開了口,“你莫要與釋天走得太近。”
“對他我隻有避之唯恐不及,除非被攝魂奪魄,不然絕不可能往上湊。兄長怎會有此擔心?”
他旋即展顔,“是我多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