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比徐牧野更明白狗鼻子的敏感程度。

它在感受到車輛抖動時便意識到不妙，下意識擋在秋念葵面前時完全忽略了本體是一隻狗，等感受到鼻頭傳來劇烈的酸痛時，安全氣囊已經徹底炸開。

徐牧野從沒像現在這樣感謝曾經為了幫妹裝逼買了豪華車的自己，頭部氣囊，肺部氣囊和b柱氣囊險險護住副駕駛的一人一狗，保證車輛受到撞擊後沒有破碎的碎片劃傷秋念葵裸露在外的皮膚。

突如其來的碰撞讓秋念葵腦袋空白一瞬，還未反應過來，飚上頭的腎上腺素直沖腦門，她上半身借着大開的車窗，趁着右後方車輛還有一百米左右的距離，飛快跑到綠化帶的空地。

為了五險一金而奮鬥的牛馬深知各種安全守則。

出車禍，人撤離。

留在車禍現場更危險，比起捉摸不透的眼球二号，秋念葵覺得即将到來的二次連環碰撞更危及生命。

“如果我說，我剛剛看到了，看到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眼球，你會不會覺得我眼花了？”

秋念葵氣喘籲籲地背着大金毛，一屁股坐在綠化帶的草坪上大喘氣，視線卻依然落在冒黑煙的黑武士車頭。

【我信。】

以秋秋的性子，不會無的放矢。

徐牧野又掃了一眼隻有黑煙的車禍現場，狗臉形象地露出皺眉的模樣。

【如果能回到我的身體，或許還有辦法協助一下。但是我現在的樣子，除了能給你當狗肉墊子，就隻能搖尾巴給你喊加油來了。】

他腦中閃過無數解決方案，最終都敗在了身體上。與精神體的聯系高度密切既給他帶來了無數方便之處，也難免會遇到反噬。

随着精神交流加深，精神體也會随着主人的性格逐漸“開智”，當它智商升到某種臨界值時，便會發生質變。

早在實驗過程中，徐牧野就聽研究員進行過無數種推論，但最終都會引申向“精神力作用于□□”，而非他現在本末倒置的樣子。

徐牧野是一号試驗的失敗品之一。

“有什麼辦法能把你變回來？”

秋念葵擡起手背擦了把臉上的灰，毫不在意大金毛語氣中的自暴自棄。

【不清楚。】大金毛擡眼，想看看秋念葵，又覺得自己實在沒用地收回視線，強裝鎮定地解釋：【之前都是過一兩天之後，精神力消耗衰減到一定程度，我會回到自己的身體，小金毛也會回到精神腦域繼續沉睡。】

懂了。

秋念葵點頭：“簡單來說，隻要把你搞沒電就行？”

她的說法有點簡單粗暴，但大緻意思與他想表達的内容相同。勉強接受這種比喻，徐牧野艱難地點頭承認。

【沒關系，我試試看能不能調動精神體的力量，然後——】

徐牧野還在碎碎念，擡眼卻發現原本坐在綠化帶草坪上的女人不見了蹤影，直到它看到一個試圖用腳踹開變形的主駕駛門，滿身是灰的女人。

徐牧野：！！！

【秋秋！你在做什麼！】

秋念葵咬着牙用出吃奶的勁掰門：“當！然！是！救！你！”

【......我的意思是，車鑰匙在我口袋裡。車機沒撞壞，感應器應該還有用。你試試用車鑰匙開鎖呢？】

秋念葵：......

别這樣，你這樣顯得我像個腦感缺失的傻子。

她面無表情地停下動作，優雅地拍拍手上的灰，頭伸進主駕駛位的窗戶内撅着屁股開始摸徐牧野身上的口袋。

狹窄得隻能放進半個手掌，觸感不對。應該是胸前的襯衫口袋。沒有。

往右，順着制服的拉鍊找到了外兜的位置，癟癟的。沒有。

往下，順着金屬拉鍊的邊緣摸到了外套邊緣，兩邊就是西裝褲兜。

秋念葵盡可能将身子探進去，順着深深的西褲口袋尋找車鑰匙。

手指捏到類似橫着放的鑰匙形狀，她收回手。

“奇怪，怎麼拿不出來？”

忽然，她聽到一旁的徐牧野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不！要！扯！】

徐牧野簡直不敢直視秋念葵的臉，他突然開始正視自己被稱作失敗品的原因。

他竟然因為自己妹妹的動作，犯了這種錯。此時此刻，徐牧野由衷感激小金毛的被毛濃密，即便狗臉通紅也沒辦法透過狗毛看出半點。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秋念葵手指一僵，震驚又龜速地從口袋抽出手。

認真的嗎？

這個大小竟然不是橫着放的車鑰匙嗎？

和周越比起來，徐牧野的尺寸簡直在犯規。

“對，對不起啊。”秋念葵幹巴巴開口試圖解釋：“你知道的，女孩子實在不清楚你們向左向右的小癖好，我隻是以為那是車鑰匙......“

【沒關系......】徐牧野的聲音莫名帶着累：【鑰匙在我的外套右兜裡。怪我一開始沒和你說清楚。】

徐牧野隻想趕快結束這個話題。

順利拿到車鑰匙，秋念葵紮着馬步，艱難地将重達一百六十斤，渾身肌肉的徐牧野從駕駛位上拖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