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頻頻響起的汽車鳴笛聲也無法掩蓋此刻的尴尬。
林思瓊隻是順着八卦的想法随口一問,本以為從來不和向導打交道的賀隊長會囫囵吞棗地糊弄過去,哪想到他懷裡的幼崽先一步開口——
然後,喊了一聲“papa”。
秋念葵敏銳地感知到這聲稱呼喊出嘴後,托舉抱着自己的賀江亭硬得堪比冰箱裡被老媽放了一年的僵屍凍肉。
隐隐地散發生無可戀任人蹂躏的郁氣。
“......是。”
賀江亭面無表情,冰箱裡凍了一年的無機質的視線轉到了秋念葵身上。
被注視者心虛地朝右側瞟了瞟,随即又想到了自己幼崽的身份,強行憋笑地逼着自己睜着眼說瞎話。
“papa......這是麻麻嗎?”
她指了指驚慌失措,雙眼瞪成卡姿蘭大眼的林思瓊,目光好似流浪貓似的渴望。
被強行加戲的賀江亭疑似失去所有手段和能力,目光落在秋念葵緊張到揪着自己衣領,關節泛白的手指上時,嘴唇嗫喏兩下後又不做聲地移開視線。
“......不是。”
“對對對!我不是,我真不是!”
林思瓊哪想到吃瓜吃着吃着會吃到自己身上,看着和秋念葵幾乎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幼崽連忙搖頭。
求生欲極強地挎上一側人的手臂,介紹的聲音大到有點心虛:“看!這才是我家崽兒未來的爹!”
或者爹之一。
這些哨兵别看面上一個兩個都跟人似的,實際上背地裡既要又要的。但凡處理面上關系有點差池,晚上自己保管要泡在醋缸裡當酸菜魚。
不過,真讓人意想不到的是——
大名鼎鼎的機器人隊長也逃脫不了追妻火葬場啊。
林思瓊望向賀江亭的目光忽然帶上了讓他費解的憐憫和感慨,她長歎了口氣,長輩般朝賀江亭勉勵鼓氣道:“别擔心,我會幫你努力挽回小秋的。”
“不然你這輩子既當爹又當媽的,也就這樣了。”
秋念葵本秋:......
這是什麼安慰說辭?
說得賀江亭像個被狠心妻子抛棄的帶娃俏寡夫似的。
林思瓊說完這話後,眼見着賀江亭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爬上一抹紅,像是枝頭被曬透了紅柿子,隔着薄薄的皮肉,一眼就能穿見透光可見内裡。
林思瓊:太好懂了。
到底誰給這個男人起得破外号,簡直跟本人一模一樣。
敏感詞觸發器似的。
“多謝。”
賀江亭平日裡很少與人來往,乍然間被點破小心思到也沒什麼尴尬,更何況在林思瓊看來,自己與秋向導更是十分相配的一對,甚至認定了自己是秋向導的伴侶。
這是對他莫大的贊賞。
更是鼓勵。
對上林思瓊的視線,賀江亭終于像個反應正常的人類那樣不再一個詞一個詞往外蹦:“我會繼續加油的。”
聽了半天兩人牛唇不對馬嘴的對話,秋念葵轉頭看向賀江亭的下巴,注意到了他不自覺略微翹起的嘴角。
用少女懷春圖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賀江亭,他更像陡然間被婆婆和老公肯定了的,在家任勞任怨操勞,毫無怨言的新婚少婦。
滿眼都是榮耀。
誰說隻有少女愛做夢。
男人也愛懷春。
他保持着這個狀态一直持續到白瑾瑜和柳玉的到來。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個狀态的?”
白瑾瑜放下手中的奇怪儀器,将秋念葵從神似搖搖車的椅子上抱下來:“根據她之前測定過的精神力數據來看,沒有什麼異常。血液的檢測報告有幾項還沒出,但是大部分已有數據來看,她不像是‘退化’。”
坐在沙發上被柳玉當女兒紮辮子的秋念葵忽然聽到了個陌生詞彙。
“退化?”
“簡單來說就是能力消減。”
白瑾瑜手上動作不停,迅速又打開了随身醫用箱的第二層,掏出幾根有電極貼片的小型器械,将電極貼片覆在秋念葵腦門上,目光一瞬不瞬看着顯示屏上的數值波動記錄。
順口給她解釋道:“精神力是依存于人體内的一種特殊能量,當它積累到一定數值後就能外部顯化。比如哨兵的精神體和變化能力,向導特有的疏導淨化能力等等。”
“不過這種能力會随着年齡的增長逐漸退化,等到達一定臨界阈值,外顯化衰退後會産生一定的——嗯,你可以理解為‘副作用’。”
聽着男人的解釋,秋念葵皺眉,目光落在搭在膝蓋的手上。
未成年的幼崽手背上稚嫩的還未留下當牛馬的痕迹,淺淺地小肉窩,都是在愛裡浸泡過留下的痕迹。
不論檢測數據還是自我感知,秋念葵都沒有白瑾瑜口中“退化”的不适感。
“那我......還能變回去嗎?”
“不确定。之前還未碰到過這種奇怪地案例,我需要回中央白塔的藏書庫找一下資料。”白瑾瑜語氣輕松,沒有她想象中壓抑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