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時,巨坑内被他的慘叫聲灌滿。
“這、這是頭?”
一顆顱骨躺在他的手肘邊,皮肉已經風幹,顯然回答不了他的話。
他又連滾帶爬地退了幾米,然後手掌摁到了什麼光滑且幹燥的東西,涼飕飕的,驚得壯漢趕緊低頭查看——是一沓散落在地的紙張。
眼鏡男眼疾手快地把它們撿起來,“有尋人啟事!我們見過的!還有、呃,這些數字和影像……”
“不會吧,”遊泳男結結巴巴的聲音傳來,“你們快來看,這牆上、是寫了什麼……”
“鑽研者永生……?”
衆人齊刷刷回頭。一行紅漆大字橫在遊泳男面前,滴落的油漆宛如血迹,猙獰又瘋狂。
五人中,最邊緣的燕無樂放下了手中的探測器,她看了眼瑟瑟發抖的四人,也“倒抽”一口涼氣:
“所以,有人正在用小孩探索「礦洞」嗎?”
她跨過嘔吐物,也撿起地上的紙張,佯裝思考後說:“你們看這上面的數據标記,這些确是人骨,但長度大小都不符合成人标準。”
“還有這牆上的‘鑽研者永生’……你們還記得小時候聽過的「礦洞」曆史嗎?”
經她這麼一說,其餘四人的目光又回到一地紙張,他們比照着内容與牆上紅字,很快得出了一個驚天的陰謀——有人正試圖重新開通「礦洞」!
“可、這和孩子們有什麼關系?還是說……”攀岩女捂住嘴,餘下的音節從指縫中冒出,“用、用小孩去開鑿?”
「礦洞」呈沙漏狀,越往下越狹窄,除了複雜的地形,還有密度更強的地基。大型機器到達不了的地方,自古以來都由人類親自開鑿。
“要不然怎麼說‘永生’呢?!他自己可是活下來了!”壯漢一骨碌爬起來,嚷嚷道。
極夜城的人都知道,「礦洞」連通金銮城,那是個令人憧憬又難以到達的地方,不僅因為律法禁止,還因客觀條件上的困難——環形城的地基原料複雜,有不少都包含放射性物質,更别提地基本身精密的建築結構。
燕無樂走到平台邊沿,她的手電向下探去,光束被深不見底的巨坑吞噬殆盡。“我們還要往下走嗎?磁場已經亂了,我的探測器失靈了。”
攀岩女也搖頭道:“安全繩不夠長,下面的路也不知道怎麼樣。”
這場景已經足夠駭人了。眼鏡男仍忙于拍攝“證據”,頭也不擡就連連附和,遊泳男和壯漢對視一眼,少數服從多數,一行人随即決定打道回府。
依然是攀岩女開道,沿着原路返回。
離開之前,燕無樂把探測器留在了綠光裝置旁。
五人被安全繩連在一起,像葦杆上的一串螞蚱,在時不時傳來的幽幽旋風中向上挪移。快到坑口時,他們聽到一陣嘈雜,再往上就是從四面八方撲面而來的手電筒光,是那群極夜城内後發的居民。
“我們看見了你們的車,沒想到你們真的下去了!快說說,傳言是真的嗎?”
“對呀,我們快吓死了!”
人們七嘴八舌地把他們拽上來,領頭的壯漢神情激動,他還沒站穩就用手指着坑内:“我跟你們說,太可怕了……”
“轟——”
天光驟亮。
壯漢的聲音被人們耳内的爆鳴掩蓋。
刹那間,地面搖晃,火光沖天,所有人都在突如其來的爆炸中愣住了——那個方才還散發着幽幽綠光的斷壁殘垣,現在已冒出滾滾濃煙。
燕無樂依然站在人群邊緣,所有人都聚在「礦洞」旁邊,他們望向那團熊熊烈火,瞠目結舌,寒風中隻剩噼裡叭啦的爆燃聲。
石子簌簌落入坑中,沒人會注意到其中夾雜的遙控按鈕。
“完了、完了,這下怎麼辦……”人群中傳來陣陣哀嚎,他們蜂擁而上,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坨即将變為焦炭的“證據”。
眼鏡男見狀掏出了相機和紙張,激動地語無倫次:
“我記下來了!我記下來了!”
瞬間,人們圍了過去。
而燕無樂默默戴上了羽絨帽和口罩。她向人群的另一個角落走去,應霁正在那裡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