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便選了氣味更濃的一條路,又是好長時間的七拐八繞,直到過了午時他們恍然發現竟然已經從南城穿梭到了北城。
梓州城住宅區是東富西貴,南貧北賤,南城居住人多,但還都是平民百姓,世代居于此,還算安定,北城情況則更為複雜一些,三教九流,居住來往的大都是賤籍,什麼人都有,一直很混亂。
但正因為這裡混亂,所以一直都是衙門重點管轄之地,往來巡邏的衙役很多,原先拷問出的交接之處是在南城,他們便想着大概率也會藏身南城,頂多是在邊緣地帶,誰知竟一路追到北城來。
最終阿金鎖定了一處四周沒有鄰居的院子,它很精明,還知道不能打草驚蛇,來到附近時動作都放輕許多,讓衆人驚歎不已。
鎖定了目标,又有耳力好的人悄悄到牆根處隐約聽到有輕微的哭泣聲和斥責聲,便知找對地方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順利,官兵一擁而上,将院子圍得密不透風,破門而入直接将所有人控制住,最後在一處地窖發現了七八個孩子。
衙役頭子極擅口舌,将事情經過描繪得跌宕起伏猶如場景重現,衆人聽的茶都忘了喝。
将事情說完,時間也不早,再拖下去竟真要留下來吃晚飯了。
先前衙役所說并非客氣,而是确實想趕緊回家,兩天一夜沒合眼了,實在困得很。
林易方才就吩咐人準備了些好攜帶的點心,此時送與他們帶着路上墊肚子。
雖說這件事是阿金幫了縣衙,可對這些衙役客氣些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權當是對方向他們講述追兇經過的報酬了,不然他們明日一離開,去哪打聽去。
送走了衙役,衆人對着他們送來的豬肉犯愁。
這麼多肉,怎麼存放啊?
雖說現在天冷,不容易壞,但十幾天還是有些難熬。
劍南道不比北邊冬日裡大雪連綿,頂多下些小雪花,飄過一陣就過去了,積雪都不曾留。
他們雖然發愁,卻也沒想過自己吃掉或是送人,畢竟是衙門送與阿金的,當然是都要進阿金的嘴裡。
再說他們家又不缺肉,何必和阿金搶食呢?
阿金不知道衆人的心思,圍着豬肉轉了一圈,嗅了嗅又跑開了。
回來沒多久它就吃了一盆煮好的香噴噴的大骨頭,現在還不餓。因着吃慣了熟肉,生肉它都不是很喜歡吃。
“打發人去詹家和戚家要些冰吧,把肉凍着,明日一并帶回村裡。”林易說道。
周佩甯也是這麼想,吩咐人去辦。
冬日裡存冰,夏日拿出來用,是有些家底的人家必做的事,想必戚家和詹家應該有冰,暫時要些用着,等回了村,他們家也存了一些冰,正好接上。
林家灣雖然是鄉下地方,夏日比不得城裡炎熱,但溫度也高,他們家用冰不多,但也存這些備用,就算不大塊大塊的放屋裡降溫,也可用來放在飲子裡消暑。
次日衆人早早起來,趕在城門剛開之時便出了城。
林大郎要經由綿州,轉往劍州,出劍門關到利州與同窗會和,因而從東城門而出。
一家人将他送至東城門外的十裡長亭,沒多久詹家和戚家也都來了人。
一番依依不舍的道别後,林大郎先行離去,直至看不清車馬的影子,也到了林家衆人出發的時候了。
已經出了城,雖說不太順路,但也比進城再從南城門出來得近,是以他們也做好了準備,等送走林大郎就啟程回村。
又是一番告别,太陽都升至頭頂了才動身。
林易看看時間,吩咐車夫不用趕得那麼着急,若是明日晚上到不得村裡,就在縣城裡住一晚。
果然經曆兩天颠簸,十八日他們才趕着縣城門關閉之前進了童山縣城。
時間尚且充裕,能不走夜路就不要走。
童山縣下面的路況并不好,白日裡看到路面不平還能避開,晚上萬一車輪子陷進去就不好了,壞到半路又要怎麼修。
說到路況,林易打算等春季農忙過後找白縣令商議鋪橋修路的事。
從山裡挖出來的那些黃金白銀,先是建了書院,請先生和打雜幫工支出了一筆,剩下的還很多。
現在書院學生還不是很多,所收束脩就已經能和平日裡的支出持平,待明年再招一批,便無需再往裡投入銀錢了。
書院步入正軌,家裡其餘生意暫時也沒有擴張的打算,他便能騰出手來安排修路的事。
隻是具體要如何做還要有個章程。
既是在童山縣修路,對縣衙有莫大的好處,他是想讓白縣令發布役令,用今年的役丁來征召人手,如此可以省下一筆工人的錢,能修更多的路。
當然這些隻是自己的想法,具體還需和白縣令商議,畢竟人家是童山縣的縣尊大人,若是他對于今年的勞役有其它用處就隻能再想其他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