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莫急,其實奴婢覺得,我們把雲心暴露給公主反而不妥。”
“你說。”
“雲心是我們留着替殿下籠絡人心的,若是康甯公主知道了,因為一時氣急,鬧到太皇太後那裡去,那我們可就沒有把柄了,但是,要拆散公主和皇上的姻緣,也不止隻有雲心這一條路。”
“你的意思是?”
“太妃娘娘也知曉的,太皇太後曾經把那件事告訴了太後,我們急,太後難道不急嗎?”
于是,顧曦回宮沒多久,翠美人端着糕點去孝敬了太後。
“公主,小方太醫就在外面,要不要讓他進來瞧一瞧?”執書實在擔心顧曦是真的被沖撞到了。
顧曦卻搖頭,“我的身體我清楚,确實沒受什麼傷害,更何況我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那人了。”
“殿下,看一看也是好的。”乘風出聲。
執書:“是呀殿下,反正那方太醫也是我們的人了,您若是不放心,就跟他說是例行檢查,不會讓别人知曉的。”
顧曦左看右看,隻得妥協,幸好方太醫進來查看之後,給兩人吃了一顆定心丸,顧曦的身體确實無事,隻是心底有郁結,若不能解,到底還是有患的。
屋裡知心的幾人倒也知道顧曦的郁結從何而來,聽完之後,也稍稍放心。
等方太醫退下,顧曦才道:“雲林宮那邊可有動靜?”
“奴婢跟您去了冷宮,乘風按您吩咐,盯着秀春,抱弦也盯着慈甯宮那邊,實在沒有閑人可以盯着雲林宮了。”執書道。
顧曦便歎了口氣,“當年母親讓我多點幾個人在身邊伺候,我嫌繁瑣,一直不肯,想來确實是做錯了。”
說話間,抱弦進來禀報,“公主,那個餘北的二王子來了,說是要來見你。”
幾乎是一瞬間,顧曦便感覺身邊的乘風緊繃了起來,她笑道:“乘風,我好歹是大昭的康甯公主,他再怎麼嚣張,也傷不到我的,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乘風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了,他看了門口一眼,又看向顧曦,“殿下之前為了我,不止一次下了他的臉,我擔心……”
“不用擔心,”顧曦想說自己也不準備見他,忽然想到什麼,換了主意,“說了他傷不了我,就是傷不到。”
乘風還要說什麼,顧曦又道:“如果他真的出手,難道你不會救我?”
于是乘風噤聲了,隻是臉上仍舊不安。
顧曦也不疑有他,“去請二王子進來,乘風,你去院裡候着吧。”
“我不在這裡伺候?”乘風臉上是少有的不解。
顧曦點點頭,面上帶上些調侃,“你耳力好,到院子裡,若是聽見不對,進來救駕也是來得及的。”
她知道那二王子向來看不慣乘風,所以不願意乘風和他對上。
連說帶哄,終于勸服了乘風。
而等到吉布哈進來,看見的就是顧曦臉色蒼白,虛弱地倚靠在榻上的模樣,“二王子今日怎麼有空到本宮這裡來?”
吉布哈打量着顧曦,真是個美人,“本王方才看見公主的轎子急匆匆地路過,擔心公主出事,所以過來瞧瞧。”
真是能扯。
顧曦:“方才嫌無聊,出去走了走,不小心崴了腳罷,多謝王子挂念。”
吉布哈在殿中巡視一圈,“怎麼不見塞……乘風?”
“乘風是本宮的人,自然是替本宮辦事去了?”
“過幾日便過年了,本王是第一次參加你們大昭的除夕宴,擔心出錯,想到乘風在公主身邊伺候許久,不如公主把乘風還給我,也好讓他指點本王一二?”
顧曦的目光落在吉布哈耳上,見這麼多次的面,不是針鋒相對就是綿裡藏針的,她還是第一次注意到,吉布哈這個王子,居然有耳洞,而且眼下還帶着一顆鮮紅的耳墜,不得不說,雖說有些俗氣,但還是好看的。
執書在一邊咳了一聲,顧曦才回過神,道:“除夕宴不過就是君與民同樂,無甚規矩,王子倒不必緊張。”
“聽公主的意思,是不願意把乘風還給我了?”
“本宮早就說過,乘風是本宮的人,何來‘還給’一說?”顧曦嘴角始終帶着一抹淺淺的笑,隻是說話卻絲毫不退讓。
吉布哈原本就不是個會忍讓的人,不過是顧曦的一句話,他就現了行,“殿下還真是重視乘風啊。”
顧曦沒聽懂其中意味,就聽見他意味不明地又說了一句,“看來,有些人還真是骨子裡就自帶地攀龍附鳳。”
這話不能細想,一細想,便十分不堪。
沒等顧曦想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乘風就從院子裡走了出來,“二王子來大昭這麼久,連大昭規矩都不知道,看來确實是難堪大任。”
吉布哈幾乎是一下子站了起來,看向乘風的眼睛裡都帶上了殺意,“你說什麼?”
顧曦沒來得急阻止,吉布哈已經朝着乘風撲去,想要抓他的衣襟,“你個賤婢生的東西,敢罵我?”
乘風已不是當時任人宰割的時候了,輕飄飄地躲過,挑眉,“難道不是?”
顧曦縱然有意阻止,在聽到吉布哈的話後,也動怒了,“二王子,這是本宮的宮殿,那是本宮的人,你放尊重些?”
乘風身形一怔,看向顧曦,忽然一怔,他自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為人魚肉的時候了,但也不是無人保護、無人撐腰的時候了。
乘風霎那間反應過來,如果自己今日激怒了吉布哈,那麼被人诟病的,會是自己的主子,顧曦。
而就在他想明白的這一瞬間,吉布哈已經沖了上來,抓住他的衣領,壓着聲音道:“你别忘了你來大昭的唯一任務?”
吉布哈帶着滿身怒氣離開的時候,顧曦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兩聲,而後被執書攙扶着到床上睡下。
距離床的五步遠,乘風跪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