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試圖再遮掩一二,但哪裡抵得過顧曦的執着,當顧曦看見他背上還泛着血的劍傷時,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一想到他為了自己,連夜去了喬家查探,被傷,今日一早又随着自己去往陸府,來回奔波,就連方才還跪地布菜,顧曦就覺得心頭一陣陣的疼,仿佛那劍傷是在自己身上一般。
乘風面對着顧曦,但似乎聽見了她輕聲的啜泣,正要回頭,就被顧曦止住,“别動,我去拿藥。”
聲音中帶着明顯的哭腔。
乘風還沒來得及說話,顧曦已經轉身去拿藥箱了。
乘風想要自己上藥,被顧曦躲過。
“殿下莫擔心,昨夜回來,我已經上過藥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顧曦問道,但是話問出來的時候,她心中已然有數。
“我為殿下所救,才得以苟活至今,為殿下辦事,是乘風之責。”
藥膏在傷口處輕輕貼上,乘風努力忽視後面給自己上藥之人是誰,又努力繃直背腹,一動不動,生怕被顧曦察覺自己疼,又要擔心落淚。
“我就救了你那麼一次,就算要還,你在我身邊保護的這麼些日子,早就還完了。”
乘風依舊沒動,聲音卻很堅定,“不,殿下救我的,我一輩子也還不完。”
上完了藥,包好紗布,顧曦還是不放心,想叫人去請跟自己一道出宮來的方太醫,被乘風攔下,“殿下,我明日自行去找方太醫看看,就不必專門請來了。”
這院中除了秀春,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人盯着,昨夜蔡喬兩家剛遭了賊,今日自己就受了傷,難免要被人猜忌。
“好,那你這幾日好好歇息,就不用到我面前伺候了。”顧曦皺着眉頭。
乘風正要說自己可以的,就被顧曦止住,“又不是讓你以後都不出現了。”
見顧曦臉上全是擔憂,乘風終于沒有再堅持。
隻是在離開顧曦卧房的瞬間,乘風還是動了别的心思,他知道自己不該用這傷口來跟顧曦談條件,但是他也知曉,如今草木皆兵的顧曦,怕是最恨旁人騙她,尤其是親近之人,所以,他害怕。
“殿下,我能……求您一件事嗎?”
顧曦一愣,“什麼?”
“殿下,我發誓我絕不會傷害到您,隻是,如果有一天,我有事情瞞着您,騙了您,能否不要生我的氣?”
顧曦腦中閃過好幾個想法,隻是不知道乘風在這時候還能瞞着自己什麼,想了片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你身上還有其他傷口?”
乘風沒想到顧曦會這樣想,嘴角輕笑了一下,搖頭,“不是。”
于是顧曦便道:“我答應你。”
本來她就不覺得乘風會傷害了自己,如果他真的有事情瞞着自己,說不定也是為了自己,既如此,那還有什麼好糾結,好生氣的,還不如早早答應,讓他去休息。
三月十四,是陸玉窈出嫁的日子。
滿天的紅彩帶,顧曦為陸玉窈插上最後一支簪子,看着好友穿上婚服,拜别父母,上了花轎,心中是感同身受一樣的開心。
隻是,她沒能太久延續這一份開心,甚至沒能等到陸玉窈三朝回門的日子,就被太皇太後重新召回了宮中。
慈甯宮中,顧曦繪聲繪色地向太皇太後描繪了陸玉窈成婚時候的場景,太皇太後更是直接調侃,“等以後舒兒成婚了,皇祖母一定為你辦一個更盛大的婚禮。”
顧曦隻是笑,又遺憾道:“要是父親母親能看到我成婚,那該多好。”
太皇太後的手一頓,“舒兒是想父母了?”
顧曦嗯了聲,“我見阿窈拜别父母,說實在的,還真是羨慕,雖說是拜别,但以後到底還能見面,可惜我都見不到了。”
太皇太後便攬過顧曦的肩,“舒兒别難過,你成婚了,你父母在天上也能看見的。”
顧曦在慈甯宮唱完了戲,便找來執書,“可有打聽到什麼?”
執書壓低聲音,“前段時間,内務府不知道怎麼的,給各宮都添了人,雲林宮是第一個進了人的。”
“皇祖母的意思?”
“太後娘娘的命令,但聽聞在太後娘娘下這道命令之前,來給太皇太後請安了。”
“看來,皇祖母對雲林宮到底起疑心了,這是好事,”顧曦說道,“可有問到,是以什麼樣的由頭下的命令?”
“聽說是皇後的人選要定下來了,太後娘娘說是讓各宮多些人伺候,辦好事情,避免屆時立後大典出了岔子。”
顧曦想起來在宮外那段時間,常常聽到的王淑雲被召進宮裡來說話的消息,想來也隻有她了。
“還有其他消息嗎?”
執書頓了頓,顧曦便問:“怎麼了?”
“皇上最近好像病了。”
這下顧曦有些疑惑,“他病了,這有什麼好使得你吞吞吐吐的?”
“公主可還記得此前去禦書房遇見的那位翠美人?”
顧曦回想了一下,立即便想起來了,那日那人是将自己當成了她的敵人一樣,便點頭,“記得。”
“我們離宮這段時間,她被封妃了。”
執書知曉顧曦的心思,對裴衡毫無男女之意,如果隻是簡單的封妃,那執書不會是這樣的反應,顧曦一想就明白了,“什麼封号?”
“月,月妃。”
顧曦瞳孔微暗,心道,裴衡還真是不消停,不做點事情來膈應她就不行了。
“這跟裴衡病了,有何關系?”
“聽說皇上是……縱欲過度才病的,而這位月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