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與阿斯爾謀劃完成,塞勒赫便将自己病了一事傳了出去,朝上百官并不知曉内情,一個個的隻急得跳腳,直至烏碩部落首領聽聞此消息,帶兵進王城,有幾個官員甚至氣得直接暈死過去,但這一切都在塞勒赫的計劃之内。
烏碩的軍隊一進城,立即被由固帶人圍困住,而烏碩部落,也被阿斯爾帶兵迅速占領,不過兩日的時間,烏碩首領便人頭落地,其家眷全部被貶為奴,烏碩二字從此便在餘北的曆史中消失,并入其和部落。
如此迅速的動作,文武百官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這分明就是塞勒赫的手筆,就這樣,不費吹灰之力,将一個部落完全收費,哪裡還有人會不服他。
在烏碩部落歸服的第二日,以左右丞相為首,領着百官,跪在塞勒赫居住的宮殿門口,請其登上王位。
就這樣,塞勒赫成了草原上天降之神,民間甚至傳言,他是長生天派下來給予餘北好運的。
因為他的決絕手段和英明,又因那日在圍獵場獵得原上王,是以被誠摯少年狼王。
由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調侃道:“你如今十九,手段果敢,這個稱謂倒也名副其實。”
隻是那幾日塞勒赫并不在意他所言,隻一味地處理胡日查留下的朝政問題,恨不得把十二個時辰當作一百個時辰來用。
由固不明白,還問過他幹什麼這麼趕時間。
塞勒赫不語,隻是一味地批折子,而後又親自寫好了公文,送往鄰國,也是在這件事情上,第一次遭到了百官的反對,百官無非就是覺得子弑父這樣的醜事不能為外國道也,但塞勒赫卻是下定了決心,那份公文也不允許任何人修改,最後因為被纏得煩了,他便以一句“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還要再三遮掩,你們就不怕長生天發怒,降罰餘北?”
塞勒赫如今被民間傳言為天降狼王,百官又如何能不知道,是以聽聞塞勒赫這句話,無一不覺得這就是長生天的意思,所以至此無話。
别人或許不知道,但由固是清楚塞勒赫是怎麼一步步走到這個位置的,對于他的解釋,他是半點也不相信,隻是不相信又有什麼用,此時面前這人也沒有要跟自己解釋的意思。
聽到塞勒赫關于烏碩部落的處理,由固便道:“都處理好了,眼下阿斯爾還在那邊收掌餘下的兵力。”
由固:“等烏碩那邊處理完,便是十六部落來賀新帝了,你可要做好準備。”
塞勒赫知道他說的這個準備是什麼,無非就是可敦的位置而已。
如今他初一登位,便手段強勢地将一個部落歸入其和,其他部落又豈會不人人自危,于是便想着,若是能将自己部落的王姬嫁來,那便能減少一大半的威脅。
隻是,這個想法在塞勒赫這裡行不通,也不可能實現。
“賀新帝一事已經跟禮司的人說過了,不必了,等我從大昭回來之後再說。”
“你要去大昭?”由固聽出來他話裡的意思,“去大昭做什麼?”
“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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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曦心中因多加了一個想要出宮的理由,于是也不管皇祖母會怎麼想了,開口就是直接地一句想回府裡去看看,幸好皇祖母此時似乎也被裴征落湖一事搞得暈頭轉向,也沒多問,就讓顧曦出去了。
顧曦到公主府不過片刻,陸玉窈便來了。
饒是她平日裡再怎麼娴靜端莊,此時都冷靜不下來,“這是什麼玩笑話嗎?”
顧曦自己其實也沒能完全想明白這件事,隻不過是因為以前乘風的種種異常行為,她心中才多少有一些準備,但是陸玉窈可不知道。
顧曦:“說實話,其實我也……吓了一跳。”
兩姐妹關上了門,拉着手說話,陸玉窈道:“放愚回家跟我說了這事,他說起初那使臣讓他幫忙給你送東西時,他還吓了一跳,隻是那使臣也不清楚狀況,隻轉告了乘風……餘北可汗的意思,回家後問了我,才知道原來眼下的可汗就是以前跟在你身邊的餘北随從。”
“小張大人在禮部,可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成為可汗的嗎?”
“訃告文書上寫了,說他其實是前可汗失落的兒子,今年才相認,兩個月前已經授其王位,排行第六。”
顧曦愣住,沒想到會是這樣,可是眨眼間,她想起來吉布哈乘風異常欺壓的态度,以及乘風偶爾在提起餘北可汗時候的神情,她想,或許此事,乘風一直都是知道的吧。
隻是既然他知道,又常在王城裡,若是知道胡日查在找尋以前丢失的兒子,按他對胡日查的厭惡程度,應該是将自己瞞得極好,這才會被派到大昭來,隻不過,在餘北王城裡都能瞞得那樣好,怎麼到了大昭,反倒是瞞不住了呢。
顧曦眼睛微微一眯,腦中閃過千絲萬縷,忽然想起,之前自己曾經問過乘風,他說過的“不會死”是不是因為知道自己有一日也會回到餘北,他卻說不是,難道這個“不會死”是因為他的身份,又或者是說,其實胡日查一直都知道乘風是他的兒子,所以才會發生在王城裡不清楚,到了大昭反倒知道的情況,但既然一直都知道,又為何還要讓他裝作随從,跟着吉布哈來到大昭,甚至在吉布哈回餘北的時候,裝作不在意地将其留在大昭呢。
餘北可汗胡日查為人最是貪婪狡詐,顧曦腦中忽然想到一個可能,心中一滞。
陸玉窈:“阿曦,你怎麼了?”
顧曦回神,把心中那個吓人的猜測壓了下去,搖搖頭,“沒事,就是覺得太出乎意料了。”
“确實是,”陸玉窈說着,她抿着嘴角,目光看向顧曦,“你有沒有想過,你和他……,或許你不必嫁給蔡其那個纨绔了。”
之前陸玉窈就懷疑過好友對于乘風這個随從的态度有些在意了,後來在乘風回餘北後,顧曦出宮那幾日的失魂落魄還有在開福寺的那一句“頭疼”,便讓他确定了顧曦對乘風的心思,确實是不一樣的。
因為這句話,顧曦又一次想到乘風說的四月之約,她斂了斂神色,表情有些不自在,但在陸玉窈追問之前,她迅速将這個話題給移開了。
“我這次出宮,不全是為了此事來的,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顧曦說着,便将自己心中猜疑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