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并非那種毫無組織、盲目乞讨之人。他在這座破敗的道觀安頓下來後,便讓下面的一幫小弟去四處乞讨。而他自己則留守在此處,等小弟們回來後,他再将乞讨所得統一進行分配。他會根據每個小弟的表現,合理地分配食物和錢财,讓大家都能生存下去。
印宿白淡然地看着面前的男子說道:“我要招募一批人,我不需要這些人有多麼顯赫的出身,我隻要這些人對我忠心耿耿便可,隻聽令于我一人。”
蘇凱澤認真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孩,盡管對方是個男孩子,但說出的話卻極具氣勢。那話語仿佛有一種魔力,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蘇凱澤壓下心中的悸動,依舊冷靜地詢問道:“你是要收養奴仆嗎?”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惕,仿佛在擔心印宿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印宿白對着蘇凱澤搖了搖頭說道:“我不需要奴仆。倘若我要奴仆,你覺得我去牙行會買不到人嗎?我要的是忠于我一人的士兵,是忠誠于我的将領,是可以與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的聲音激昂而又堅定,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力量。蘇凱澤被印宿白的話所深深震撼,不是因為對方的話語多麼慷慨激昂,而是因為說這些話時印宿白所流露出來的那種勢不可當的氣勢。那是一種令人心生敬畏、無法忽視的力量,仿佛在他面前,任何困難都無法阻擋他前進的步伐。
印宿白看着沉默不語的蘇凱澤,他知道對方需要時間來考慮。畢竟,任何人聽到自己的來意,都會保持懷疑的态度。既然會去懷疑那便是好事,至少懷疑了便會去思考,去思考了就會花心思去了解,了解了便會做出選擇。他靜靜地等待着,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自信和從容。
印宿白将手中的一大包包子遞給蘇凱澤,語氣誠懇地說道:“你可以慢慢想,不過我的時間有限。三日之内,你若是想清楚、想明白了,便去靠山村找我。我叫印宿白。這些包子算是我首次登門拜訪的禮物。”他的聲音溫和而又真誠,仿佛那包子不僅僅是食物,更是他的一份心意。
蘇凱澤接過包子,目光複雜地看着印宿白離去的背影。他心中明白,這個看似年輕的男孩或許真的能夠給他和這些小弟們帶來一個全新的開始。然而,他同時也清楚,這條路充滿了未知與風險。他必須慎重考慮,做出最明智的選擇。那包子的溫熱仿佛還在手中,而他的心中,卻已經泛起了層層漣漪,在掙紮與期待中徘徊不定。
印宿白言畢,那話語在空氣中悠悠回蕩,未待對方有所回應,他便以一種灑脫至極的姿态轉身離去。此時,天色已如同被一塊巨大的灰色幕布緩緩籠罩,逐漸暗淡下來。街道兩旁的店鋪裡,昏黃的燈光星星點點地透出來,在濕漉漉的地面上灑下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他深知,若再不歸家,家人定會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心生憂慮。那擔憂或許會在母親緊皺的眉頭間蔓延,在父親來回踱步的腳步聲中加重,在弟弟翹首以盼的眼神裡愈發深沉。
于是,他加快了步伐,每一步都帶着對家人的牽挂,朝着鎮門口疾步前行。他的身影在漸暗的天色中匆匆掠過,仿佛一道黑色的閃電。然而,未曾料到的是,剛至鎮門口,便被一位婦人緊緊拉住了胳膊。那婦人的手粗糙而又有力,指甲縫裡還殘留着面粉的痕迹,顯然是剛從忙碌中抽身而出。
隻見那婦人神情激動,臉上的皺紋都因這激動而微微顫抖,連聲說道:“果真是大郎啊!你表哥果然沒有看錯,大郎,來了鎮上怎的不去大姑家坐坐?若非你表哥瞧見你回去告知于我,我尚不知你今日竟來鎮上了。”她的聲音帶着濃濃的鄉音,每一個字都充滿了關切與驚喜,仿佛久别重逢的親人一般。
印宿白望着眼前緊緊拽着自己胳膊的婦人,聽着她的話語,心中便已明了,這位婦人定是與自己相識,且關系頗為親近。他迅速翻閱着肉身原有的記憶,那記憶如同一本陳舊的書籍,在腦海中一頁頁翻過。終于在記憶的深處,找到了這位婦人的身影——此人名喚印小雨,正是自己的大姑。大姑那慈祥的面容,曾經在他童年的記憶裡留下過溫暖的痕迹。
印宿白微笑着對印小雨說道:“大姑,家中突有急事,這才讓我前來鎮上一趟。知曉大姑家事務繁忙,我又無能為力,便不忍前去叨擾大姑。”他的笑容真誠而又腼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歉意。
印小雨聽後并未多想,自家在鎮上經營着一家磨坊,那磨坊坐落在鎮子的一角,是一座稍顯年代的四合院,屋頂的瓦片參差不齊,仿佛一位飽經滄桑的老人。雖然名為磨坊,但日子卻也過得緊巴巴的。
自家丈夫兄弟三人,全靠着這一個磨坊為生,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推着沉重的石磨,一圈又一圈地轉動着。大家手頭都不寬裕,每一分錢都要精打細算地花。日子雖不富裕,但與娘家兄弟相比,卻已算是好了許多。
印小雨将手中剛買的包子硬塞到印宿白的懷裡,那包子還帶着溫熱,散發着陣陣麥香和肉香。她關切地說道:“大姑知曉,即便讓你跟我回去,你也不會願意的。你這孩子,從小就懂事,知道體諒别人。因此,大姑便買了幾個包子,你帶回去與你弟弟一同享用。大姑家年底事務繁多,一直抽不開身,也不知你爹的腿腳現今如何了?又恰逢抽丁服徭役,這可如何是好?大姑家中尚未分家,手中亦無多餘銀錢。這一兩銀錢,你且收好,回家後再與别家湊湊借借,用錢抵役,切莫讓你爹去服那徭役了。”她的眼神中滿是擔憂,那銀錢在她手中攥得緊緊的,仿佛帶着她全部的心意。
印宿白望着懷中的包子,那一個個面皮并不算太白淨的包子,仿佛是大姑滿滿的愛。以及手中那塊小小的、帶着些許污漬的銀角子,那銀角子已經被歲月磨得失去了光澤,但此刻在他眼中,卻無比珍貴。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感,這股情感熾熱而滾燙,仿佛将他的内心填得滿滿的,脹脹的。一種名為“感動”的情緒在胸腔中萦繞,直沖鼻腔,讓他忍不住想要落淚。他的眼眶微微泛紅,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
印小雨瞧着眼眶微紅的印宿白,心中甚是明白,自家這個侄子向來不善言辭,但為人忠厚老實,肯幹實事。她笑着摸了摸印宿白的頭,那動作輕柔而又溫暖,仿佛是在撫摸自己的孩子。溫柔地說道:“大郎啊,不管你爹如何,終究是我兄弟。大姑能力有限,能幫的忙也有限。你快點回家吧,天色不早了,你爹娘在家該着急了。大姑家中因事務繁忙,走不開身,便不送你了。大姑先回去了。”說完,她轉身匆匆離去,那瘦弱的身影在漸暗的天色中漸漸模糊。
印宿白依舊呆呆地抱着裝着包子的油紙包,那油紙包還帶着大姑手上的溫度。望着印小雨那急速往回趕的瘦弱身影,内心如同被一股暖流緊緊包裹。這股暖流最終彙聚成一股熱氣,堆積在眼眶之中,化作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悄然滾落。那淚珠順着臉頰滑落,滴在腳下的土地上,瞬間被泥土吸收。
帶着滿滿的感動,印宿白踏上了歸家的路途。他的腳步變得輕快而又堅定,心中再次堅定地告訴自己,今生定要傾盡全力,為家人以及那些曾給予自己幫助的人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他仿佛看到了未來的美好景象,家人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生活變得富足而又安逸。
他暗自發誓,絕不讓上一世的悲劇重演。回想起上一世,爺爺印大勇離世時,自己未能盡孝,那遺憾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子,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他記得爺爺那慈祥的面容,那溫暖的笑容,可自己卻沒能在他身邊陪伴他度過最後的時光。直至自己穿越到異世星球,也未能給予錢小軍更多的回饋。那些遺憾如同烙印般深刻在印宿白心頭,成為無法磨滅的痕迹。然而,今生他才剛剛開始,一切都還來得及,不是嗎?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堅定和決心,仿佛在與命運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