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淩眼露寒光,釋放赤焰火擋住黑霧,像是陽光遇到冰雪,瞬時冰消雪融,黑霧避之不及地躲回幡中,再沒有一絲嚣張氣焰。
晏明日去解開衆人束縛。
這些人大多還保留着神智,脫困後有人不顧形象地痛哭出聲,有人謾罵着對天魔教衆拳打腳踢,有人向他道謝,也有人想要自行了斷。
他心有憐憫,救下那個尋短見的人,治好對方的傷,輕聲道:“你死了,愛你的人會難過的。”
“……沒有了。”
那人眼神死寂,嗓音沙啞:“隻有我還活着。”
晏明日沉默了下,“……那你更要活着,為愛你的人活着。”
“師叔——”
雲景洛拉長聲音呼喊,吵吵嚷嚷地和身邊人互罵着過來,“高師兄說我傻,明明是他先中圈套,我是去救他好吧,師叔你來評評理……”
晏明日安排雲景洛看好那人,又指揮林染等人将上百受傷和死亡的修士都帶出水府。
水府外,黑袍老者見他出來,高聲喊道:“前輩,饒命啊前輩,我願做前輩的追随者,認您為主!”
天魔教的幾個年輕男女也高聲求饒。
林染看到昏倒的黑袍青年時,神情微變,眼眸裡閃過一絲恨意,感應到他還有氣息,果斷上前一劍了結他。
雲景洛見狀先是沉思,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喊同行幾人一起出手,“我知道了!這是師叔給我們留的對手,我們一人一個,讓師叔看看我們的實力。”
同門信以為真,紛紛上前,天魔教的年輕男女也都半信半疑,有人問道:“前輩,我赢了能放我走嗎?”
晏明日握緊拳頭,誰會在關鍵時刻,搞這種奇葩試煉啊!
葉淩看出他的郁悶,忍俊不禁地笑了下,沒等這幾人真的開始對戰,主動出手全都解決。
黑袍老者想要逃走,他施展出一道黑暗幽光吞噬對方□□,神魂融進剛到手的魔道法寶‘黑魂幡’,經受諸多怨念厲鬼的報複。
直到離開萬靈山脈,回到坊市,晏明日戒備了許久的紫府真人仍未出現。
他們的回歸引起了一場修士間的震動。
上百名修士大多分屬各方勢力,是宗門裡的年輕天才,許多人被折磨到瘋癫,仙途斷絕,各宗高層怎麼肯善罷甘休。
但天魔教衆行蹤無影,慣會隐藏身份,隻推出一個與他們勾結的鐘向榮承擔怒火。
晏明日這個救人的,反倒要被各方勢力指責宗門管教不嚴,出了叛徒。
他們不敢明着罵晏明日這位紫府真人,但冷眉豎眼,陰陽怪氣,也夠讓晏明日心情低落生悶氣的。
葉淩看不得他受氣,黑袍老者的神魂在他手裡,依靠多年未用的控魂秘法,他控制黑袍老者交代出各方勢力中還有‘神秘卧底’。
這些人頓時閉口不言,生怕查出自家和天魔教有牽連。
葉淩冷聲提醒他們,天魔教的紫府真人還在附近,若是晏明日離開,對方前來報複,這裡的人都别想活。
這些人又趕緊好言好氣地感謝晏明日救助之恩,送上大量靈石和價值極高的天材地寶,希望能得到庇佑。
晏明日收下謝禮,這是他應得的,然後不爽地将人都趕出去。
天魔教千年前在九州聲名遠揚,僅次于九州最強宗門玄霄宗,他們分教的實力都相當于如今雲州四大宗門。
後來不知為何沉寂下去,如今現世,定有問題。
四宗對此事很上心,已有紫府真人趕來調查情況,因此他也就留着鐘向榮的命,隻處理了那挪用宗門資産的田松。
田松罪不至死,晏明日沒有殺他,他卻在被關押前發狂一般怨恨道:“你是害怕我孫兒超過你!”
“我孫兒有天靈果提升資質,拜陳尊者為師,是比你還要厲害的天之驕子,未來成為大羅道君,九州最強,讓我田家人都長生不死……”
晏明日聽他反反複複地說着這段話,平靜地道:“不要做夢了,因為你,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田家本就因田松一人才得以享盡榮華富貴,他被罰去挖礦,田家失去庇護,哪怕有資源也守不住,即便後輩有天賦,也要經過重重心靈考驗,對宗門并無怨念,才能加入宗門。
“你這種靠着宗門供養的天才怎麼會明白!”
“我為賺取靈石奔波勞累,為奪取天材地寶曆經生死,苦修多年無法突破境界,看着自己垂垂老矣,離死不遠——”
田松嘶吼出聲,“我不甘心!”
晏明日敏銳地察覺一個問題,疑惑道:“就算你那後輩最終得道成仙,你也早就死了,你想讓他找到你的轉世身,再長生不老?”
元神境界方能保留真靈,尋得轉世之身,否則便與蒙昧生靈無異,無法覺醒前世記憶。
他若有所思,“還是說,你想奪舍他的肉身,在這一世求道長生?”
田松臉色驚變,惶恐地看着他,額頭生出冷汗,身體抖如篩糠,一時間不敢回話。
“再加一罪,意欲奪舍親族。”
晏明日冷漠地道,他身後站着的葉淩揮筆書寫,即刻記上。
他将田松修為封禁,再用捆仙繩綁縛,交由雲景洛等人看押,再接連審問了坊市店鋪的管事數人,挨個定罪判罰,今日之事算是結束。
晏明日看葉淩神色沉靜地整理記錄,突然出聲問道:“葉淩,你也有不甘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