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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就是在重複,經曆相同的事對吉野順平來說并不難。
但就像是流水線工人一樣,隻要習慣了就會自動選擇最有效率的方式。
這一次吉野順平和真人交換了聯絡方式,在這之後他直接回家消除吉野凪的記憶,喚出澱月。
“好久不見。”澱月這次平靜地打着字,“你打算和上次一樣嗎?”
吉野順平隻是問:“上一次我死之後真人做了什麼?”
“他把漏瑚和花禦喊醒,集結咒靈找五條悟他們打架。”
“結果呢?”
“五條悟死了但他們也輸了,隻剩下我和陀艮,最後我們也被高專那邊的人控制住然後祓除。”
“你生氣嗎?”
“不會生氣。”澱月輸入話語,“這是真人早就預想到的結果,他邀請我和陀艮一起去攻擊五條悟時我不願意,他就告知我未來有可能發生的事,想辦法讓我規避。”
吉野順平微微發愣,真人比他想象中的“善良”,或者說真人一直都對同類很好。
他心情五味陳雜,囑托澱月一些事情之後,他便化身咒靈狀态準備去找真人。
“這一次還是和上次一樣嗎?”
澱月忽然問。
吉野順平勾起嘴角,“可能要重複許多次吧。”
“為什麼?”澱月打着字,“明明不需要用那種費時間的辦法也可以讓他記住你。”
吉野順平隻是露出疲倦又詭異的笑容而後離開,剩下澱月一隻水母在昏迷的吉野凪身旁無所适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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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事就像是遊戲通關一樣,隻要熟練了就可以輕松很多。
再次聯絡真人時,吉野順平主動約他去看電影。
這是他們曾經做過無數遍的事,吉野順平本以為自己會為此感到無聊,但每一次真人的反應都過于新鮮,讓他興味盎然,也沒有膩的時候。
人類就是喜歡重複同樣的事。
吉野順平偶爾會想起與真人對愛情的讨論,用真人的話語來說,他現在就像是被愛情影響而陷入了強迫行為。
這樣的強迫行為令吉野順平甘之如饴。
真人的靈魂殘留着與他相處的記憶,所以讓真人感知愛的過程一次比一次輕松。
“這就是人類定義的愛情嗎?”迷茫的真人觀察面前的少年,“你的靈魂和‘□□’看上去很年輕,但你的‘心’很疲倦。”
“心?”
“是的,心。”真人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不是指人類的心髒,雖然人類感受負面情緒時大腦作用會讓心髒産生疼痛,但我指的是靈魂上的‘心’。”
“你是指靈魂的疼痛嗎?”吉野順平很快理解真人的意思,模糊的印象裡,他們在百年相處中有過類似的溝通,“你是想說我的靈魂雖然年輕但沒有該有的活力吧。”
“和順平聊天一直都很輕松。”真人舒展眉眼,“普通人的靈魂會搖曳,順平的靈魂就像死了一樣很少動搖,我覺得很有趣。”
“因為我重生了許多次。”
他們走在路邊,看完電影之後天也徹底黑了來,吉野順平望着遠處的家庭餐廳,又一次想起那一次重生時,真人在此對他說出的告白。
“啊。”身側的真人拍了拍手,“你剛剛動搖了。”
“隻是想到了以前的你在這裡對我告白。”
真人腳步一頓,“告白?”
“當然,不是指那種告白,你的告白一點都不真心。”吉野順平阖上眼,“你當時隻是在模仿人類罷了。”
“我實在無法想象。”真人面色帶着幾分不悅,“我竟然會模仿人類。”
“你在意的是這個?”吉野順平有些意外,“為了探索人類,更加透徹地了解人類大腦,模仿人類不是家常便飯嗎?”
“但這不代表我會對你告白。”真人歎道:“我确實很在意順平,也覺得順平很特别,和順平做那些事很舒服,但告白的話就有點像是‘心’做的事,而不是本能。”
“你又提到了‘心’。”
“我之前提過嗎?”
“你很少提,或者說……”吉野順平停下腳步,“你所認為的‘心’隻是一個意識吧。”
真人思忖片刻,“差不多。”
“就像人類探究靈魂是否存在,本身是靈魂的真人先生在探究‘心’是否存在。”吉野順平望着夜空,“真人先生一直都在探尋自身,過得可真是自在。”
真人側頭看向吉野順平,一針見血地問:“順平,你在諷刺我嗎?”
吉野順平愣住。
“你喜歡另一個真人吧,所以一旦我的反應超出你的預料,你都會不開心。”真人點了點自己的眼睛,“關于你靈魂的一舉一動,我全部都看得一清二楚。”
少年忽然停下腳步,真人疑惑轉身,暖白的燈打在少年身上,他從黑色雙眸中看見自己的身影。
“是這樣啊。”吉野順平忽然彎起嘴角,他上前撫上真人的臉頰,看向真人的目光多了幾分濃濃的笑意和滿足,“真人先生,你的靈魂在慢慢地記住我,太好了……”
真人不解地注視少年,但他通過觸碰産生了難以言喻的情緒,這份情緒不是歡愉也不是抵觸,而是一種更加舒服的、無法言明的輕松感。
與他印象熱烈的愛不同。
“下次我們去旅行吧。”吉野順平拉住真人的手,輕語道:“……我們一起活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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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多少次,不論多麼漫長。
他要讓他永遠記住他。
他要讓他的痕迹永遠地刻在靈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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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極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