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罐器在後背印出七枚紫紅圓痕,布魯斯扶着腰起身的模樣像極了被揍懵的哥譚大小反派。
他拈起櫃台上晾着的薄荷糖扔進嘴裡,清爽滋味沖淡了滿嘴的苦:“下次治療能換點溫柔的方式嗎?我可以加錢……”
布魯斯·韋恩這輩子挨過刀槍、斷過肋骨,甚至被毒藤女的藤蔓倒吊在哥譚塔頂,卻從未像此刻這般希望自己能被貝恩再揍一頓——至少那瘋子不會在他後頸塗滿黏糊糊的藥膏,手法詭異,但是又疼又爽。
“親愛的,你們中醫都這麼……熱情似火嗎?”他趴在診療床上,金貴的襯衫皺成鹹菜幹,後腰處扣着三個冒煙的艾灸罐,活像隻被釘在标本闆上的騷包孔雀。
許言秋轉動着玻璃火罐,漫不經心道:“韋恩先生最好還是糾正一下那個稱呼,您的腰間勞損比碼頭搬運工還嚴重。”
火罐“啵”地貼上時,布魯斯渾身肌肉瞬間繃緊,昂貴的西裝褲勒出大腿抽搐的弧度,“許醫生你……嗷!”
“報紙上您的那些個人愛好可不會讓豎脊肌纖維化。”許言秋的拇指按上某處結節,布魯斯疼得連人設都崩了半秒,藍眼睛裡飙出兩滴貨真價實的生理性淚水。
若是叫雜志模特看到,這件懸壺居也要被圍的水洩不通了。
艾煙缭繞中,許言秋眯眼打量眼前人浮動的魂魄——比韋恩大廈的霓虹燈牌還耀眼,暖金與冰藍的輝光如極光流轉。這不該出現在縱情聲色的纨绔身上,倒像是……他忽然想起某夜瞥見蝙蝠俠掠過屋頂時,披風下驚鴻一現的璀璨。
“您信什麼嗎?”火罐突然被掀開,皮肉分離的“啵唧”聲讓布魯斯條件反射顫抖,醫生就是這樣的魅力,誰都能制的服服帖帖。
“我信愛與和平。”布魯斯扯出個虛弱的笑,手指死死摳着床沿,“特别是許醫生手下留情的和平。”
許言秋将混着薄荷的膏藥拍上他後背,冰涼觸感激得闊少發出聲短促的悶哼。
“最後一針。”銀針在晨光中閃過寒芒。
布魯斯看着那足有十幾厘米長的兇器,終于維持不住風流假面:“等等許醫生!我突然想起今天在公司還有一個會……”
話音未落,酸麻感如電流般竄上後腦。他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地抽搐,昂貴的腕表磕在理療床邊“铛铛”作響。許言秋撚動針尾輕笑:“肌肉可比嘴硬誠實。”
當診療結束的計時終于響起時,布魯斯扶着腰挪下床的姿勢活像剛上岸的企鵝人。他後頸貼着張貓咪貼紙造型的膏藥,懷裡被迫抱着“豪華療程贈品”——二十包印滿醫囑的醒神茶包。
許言秋擦拭着銀針,淡定地威脅着,“明天還有一個療程,希望您按時出現,病人就應該謹遵醫囑。”
勞斯萊斯逃命般沖出路沿石,後座上艾草香混着薄荷味瘋狂發酵。布魯斯癱在主駕,恨不得立刻飛回蝙蝠洞,回歸自己黑暗但是溫馨的巢穴,再也不要來這個藥鋪。
懸壺居的銅爐餘溫未散,許言秋獨坐診室,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那方被布魯斯壓出凹痕的軟枕。窗外樹木的影子斜斜切過青磚地,恍惚間竟似蝙蝠展翼的輪廓。
望着香爐中最後一縷青煙消散,忽然起身推開雕花木窗——初春的風卷着哥譚灣的水汽撲面而來,眼底的疑雲更濃。
許言秋踱至銅盆前淨手,水面倒映的日光突然碎成粼粼金斑,宛如達米安治療時周身浮動的翡翠色光暈。他想起少年人虎口的老繭:那絕非養尊處優的手,倒像是常年握刀留下的印記。
“咕噜咕噜——”
銅壺沸水驚破滿室寂靜,小呆突然躍上茶幾,尾巴掃翻了一個瓷罐。
許言秋好脾氣地彎腰撿起無辜受害的罐子碎片,隻能把它扔進垃圾桶,“壞貓,又來搗亂,也不睡會兒。”
“跟那幾個人一樣,不省心!”
許言秋望着蒸騰的白霧,對于那幾個人的身份有了一點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