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蕾蒂娅說的對。推測成立後,待她們做的事也隻剩一件。補全另一塊缺失的拼圖。把一件物品放上一側,破除現狀。而如果那件物品與她們攜帶物一概無關。不是私人物品……結合最新得到的某物來說,那隻能是水杯。
斯卡蒂說法得到歌蕾蒂娅的肯定,對方又在詢問途中向斯卡蒂伸手,說既然取得補充物資并使用,那就無需死守容器不放。所以,由她這個對小幫手查驗過多輪的人過去就好,她是在合适不過的人選。雖說論整體水平她不如斯卡蒂,但僅針對眼前的小幫手而言,她自認了解程度不會敗給斯卡蒂。
歌蕾蒂娅要獨自涉險。
這一認知火速擊穿了斯卡蒂的大腦。她擡頭仰視着走近自己的歌蕾蒂娅,隻是抓緊水杯,沒選擇直接交出。
公民應當服從調令。
見她不配合,歌蕾蒂娅的眼皮也沒怎麼翻動,隻是維系一掌懸停在半空的姿勢,另手則虛搭在斯卡蒂肩頸,似行撫慰。可斯卡蒂知道那是防止不配合必要的牽制手段。
″不行。″
歌蕾蒂娅聞言低頭看了她一眼,兩指半閉合勾住斯卡蒂一肩,
……歌蕾蒂娅不能再去。
″放回水杯誰都可以。我也同樣。″
既然歌蕾蒂娅幫助了自己,那适當的回禮也是要的……這是正常的往來。也是為了對歌蕾蒂娅表達感謝和幫助。
″這并不危險,讓我去。″
歌蕾蒂娅不明白被自己所挾持的人質何出此言,為何斯卡蒂會認定她擁有選擇權?這份奇怪的自信帶有不可被否決的意志,即使斯卡蒂被歌蕾蒂娅所拒絕,又控制着,也是一樣。
于是歌蕾蒂娅放棄主控權,轉而扮演起一個合格的傾聽者,用沉默鋪墊斯卡蒂的爆發。抓住機會的斯卡蒂感受着中等的抓合力度,隻是一味奮進,″歌蕾蒂娅,謝謝你。不僅僅是小幫手那一件,還有就是關于那杯水。它出現的契機不明,無法冒然确定安全和可飲用性。而你喝了它,在當時的情況下,是在以身試險。″
屬于你的試險額度已經用盡,接下來輪到我了。吞咽下不明情緒,又見歌蕾蒂娅沒有打斷的意圖,斯卡蒂繼續說道,
″……我知道你有事隐瞞我,可無論如何,在危機關頭你保護了我。你的選擇是有意義的,歌蕾蒂娅,我相信你。所以,如果你不想現在說,就讓這個話題延後吧。之後的行動裡,也請你嘗試相信我。等你願意告訴我了,我們在好好談談吧。而在那之前,我們一直是同伴。″
斯卡蒂在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言語會為局面改變多少的時候,選擇投下了一顆擲出狂暴風浪的石子,在那之上,又進行了加碼,″我從來不介意被當做試驗品。如果這是信任構築的前提……歌蕾蒂娅,放手,讓我過去。″
"讓我來。″
她說,努力想走出哪怕一步。不同于歌蕾蒂娅那般果決,斯卡蒂的行動準則要更為純粹:單純的口頭過于無用。多行動更會有收獲。而現在需要一人試驗的環節……不就是最好的進行回報幫助的時機嗎?歌蕾蒂娅救了她,所以她也得如數回報。
犧牲已于此成了必需品,主旋奏之下再無雜音。歌蕾蒂娅已踏出一步,想成為人同伴的斯卡蒂自當跟着邁開二步。如果這是真實,那她會和歌蕾蒂娅一樣,不再逃避……
″沒有那個必要。″歌蕾蒂娅拉停企圖走離之人,堪稱冷漠的制止。
″放好後,我們又要……?″
…怎麼做?後續的内容葬于斯卡蒂的口腹,因歌蕾蒂娅的打斷。随後人又意識到歌蕾蒂娅還是想将變數徹底掐死在苗頭中。一瞬間,啪的一聲,情感由心的裂縫生出,斯卡蒂感到心口像梧桐果成熟飽滿卻無人采摘,走至頂點的果殼,膨脹,接連清澈爆破的音節。細密又不緻命的疼痛,沉悶時節呼入口鼻中的潮濕空氣。歌蕾蒂娅……那份忐忑不安在發酵,裡頭被加入了失望的酵粉,我們希望本次的産物是徹底的決裂!等待成品出爐的聲音獰笑着,像正在觀摩一場絕世好戲。現在鏡頭已經來到高潮,倒不如直接做好穩扶,看戲……哪知,從來不會被别人定義,完全自由的歌蕾蒂娅早已安排好了說話順序,先否定做法,卻又在之後肯定斯卡蒂的心意。
″我首要感謝的,便是你于我的無償信任,斯卡蒂。″歌蕾蒂娅松開手,″可保護公民是我的義務,你不必因此為标,行諸多變相的獻身,以來償還。同理,信任也并非是将絞繩懸系頸間,逼人就範的産物。″歌蕾蒂娅不動聲色地回絕了斯卡蒂。再切斷由自己開始的單方面試錯,極可能會演變兩人互相交替試錯的循環。
犧牲不是必須品。
沒有人生來就該放棄所有,自己的一切,為了犧牲而生,為了犧牲而犧牲。
如果有,那也是待歌蕾蒂娅解決的事宜,屬于歌蕾蒂娅本分之内的職責,此刻行走着的道路,就是為了社絕這現象。
……所以,别再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