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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性騷擾的流氓都出來了,這場面近乎失控,沒人在聽林小畫解釋。旁邊的柏娘子更是蠢蠢欲動,覺得又到了該她收拾人的時候了。
“大家安靜!”梁呆子出手穩住局面,“造橋是我們活下去唯一的希望,請大家認真讨論辦法,不要扯些有的沒的!”
說罷,他轉向林小畫:“小娘子勿急,把你的想法說出來。”
林小畫投來感激的目光,深吸一口氣說道:“總共三根木頭,兩邊的木頭靠岸,施工問題不大。隻要我們把它倆固定住,工人就可以爬上去,順着把第三根橫木拉上去,然後卡住固定。”
“有道理!”梁呆子茅塞頓開,忍不住撫掌贊歎。
“小娘子你真懂造橋啊!”醜奴兒感到十分意外,投來了崇拜的目光。柏娘子看不過,很不爽地敲了敲他腦門兒,把他支走掃地去了。
旁邊幾個老者似乎覺得有些道理,但是又很難信任這麼個來曆不明的弱女子,眼神十分複雜,嘴上不置可否。還有幾個冷嘲熱諷的依然很起勁地拆台,讓梁呆子又猶豫了。
就在林小畫準備進一步解釋時,忽然一陣落鎖的聲音傳來,大門打開了。幾個士兵架着一個老頭兒,往院裡一扔,轉身又把門鎖上。
“爹!”
梁呆子失聲叫了出來,趕緊去把他爹扶到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幾個老師傅看到老東家也被綁來了,紛紛上來關心,埋怨中郎将蠻不講理。
“我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造橋。”老梁頭兒無力地咳了幾聲,關切地問道,“你們想到辦法了嗎?”
梁呆子抹了抹眼淚,把爹扶到筷子模型前:“您看看,這麼造有可能嗎?”
誰知老梁頭突然眼神一亮,推開兒子的手,靠近了仔細端詳起來。
“這,這不是……”
“您見過這種橋?”梁呆子第一次看見父親這種反應。
“我師父當年傳我的《營橋三十六樣圖》,裡面就有這種!”
“那您為什麼不早說?”一位老師傅很不解。
“說來慚愧,三十六樣隻有簡圖,具體做法已經失傳。”老梁頭擺擺手,“這《營橋三十六樣圖》是五百年前的祖師爺所創,傳到我師爺已經隻會十八種。到我師父傳我,正是隋唐鼎革之亂世,很多技法根本來不及學,如今已經隻剩下十二種了。”
衆人無不扼腕歎息起來。
林小畫倒是不覺得奇怪,中國古代這種師徒秘傳的習慣,很容易導緻技術失傳。當年梁啟超幫兒子找到了宋代建築官書《營造法式》,梁思成找當時專業工匠請教,就都說看不懂。
“那你們是怎麼琢磨出這種橋的?”老梁頭掃視了一圈,這裡的骨幹無論老中青,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沒覺得誰有這等天分。
“是這位小娘子。”梁呆子忙請出林小畫,推到父親跟前。
“你?”老梁頭一臉驚訝。
林小畫心裡琢磨,該不會又是個以貌取人的老頑固吧,唐朝人沒這麼瞧不起女性吧?
哪知出乎意料,老梁頭直接行了個叉手禮:“小娘子真乃奇女子也!請受老夫一拜!”
“哪裡哪裡,您過獎了。”林小畫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她偷瞄左右,包括柏娘子在内的各色人等,再也沒人敢輕視她了。
“小娘子貴姓?不知師從何人?”
林小畫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隻好搪塞道:“敝姓雙木林,家裡,家裡父兄也是這一行的,耳濡目染,耳濡目染。”
眼看老梁頭還想追問,林小畫趕緊提醒道:“現在隻是紙上談兵,具體怎麼造,大家還得趕快商量出個施工方案。”
“對對對,造橋保命要緊!”柏娘子也來附和。
于是衆人讨論聚焦,一起研究具體怎麼造。林小畫剛插了兩句,就發現知識不夠用了,尤其是很多具體的技術。
可惜魯廣建不在身邊,林小畫隻好改變策略,少發表意見,多表示贊同,總算沒有穿幫。
就這樣一直到下午,他們基本商量出一套可行的方案。衆人也松了一口氣,臉上一掃之前的愁眉苦臉,個個眼神裡都有了希望。
林小畫也回憶起了公司方案中标的場景,這種興奮的感覺已經好幾年沒有了,不由得百感交集,眼眶都紅了。
梁呆子向她投來了感激的目光:“多虧林娘子奇思妙想,助我等脫困。”
“我沒那麼重要啦,主要還是呆子你技術過硬,一點就通……”林小畫忽然意識到口吐不遜了,腦子裡呆子說慣了沒刹住車,下意識地趕緊捂上了嘴。
“在下梁知棟,還一直沒有機會自我介紹。我在家排行十三,大家都叫我梁十三。”梁呆子看來也沒那麼呆,及時接上了話,化解了尴尬。衆人友善地笑了起來。
“咱們趕緊動工吧!時間緊張。”林小畫趕緊岔開話題。
于是,林知棟立即前去敲門,求軍爺讓他們上工。
哪知那門外的大頭兵正在午睡打盹兒,被吵醒了頓時生起了無名之火。
“吵什麼吵!中郎将回京公幹了,今天不在,明天再說!”
“時間不等人啊!求軍爺開門!”梁知棟急了,衆人也紛紛拍門附和。
結果那大頭兵也來了勁兒,又把刀從門縫兒裡捅了進來:“誰再敢吵吵,我給他放血!”